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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雪里

身下密林,一闪而过,脚下草地,一掠无踪,山脉巨石,瞬间远远抛在身后,越走越是偏僻,越走越是荒凉。

这一路行来,竟已不知道到底奔出多远。云修在半云半雾的风雪中穿行,云修可以坚持,只是怀中的小丫头却不能,只得默默停下了脚步。

环顾四周,只见一片银白,云修只得沉默,漫步行走于雪地之中,只是风雪太大,几片雪花颇为俏皮的滑落在怀中小丫头的脸颊上,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在小丫头身上,惹来小丫头的一阵哭声,云修此时也是颇为紧张,顾不得其他,慢慢的哄了起来,只是声音略显生硬,许是昨夜的事让的他改变了吧,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

此时的云修略微佝偻着身子,替着小丫头挡住飘落的雪花,云修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厌恶冬天,厌恶这漫天的雪花,虽然解决了雪花,可小丫头哭声越来越大,些许是饿了吧,只是在这漫天的雪地里,云修也不知道该如何。

云修无奈,只得继续前行,身后的脚印被漫天的风雪瞬间覆盖,风雪中留下的是那佝偻的背影与孩童的哭声。

良久,些许是抱着小丫头的手酸了,将小丫头与红焰换了个姿势,沉默中继续前行着,突兀的,那风雪中的人儿停下了脚步,许是想到了什么。

云修止步,将火焰插入雪地之中,手指毅然决然的伸入口中,微咬,鲜血慢慢滴落,然后缓缓伸入小丫头口中,小丫头停止了哭声,些许是饿极了,不断的吸允着流入口中的鲜血。

忽闻身后扑哧扑哧的身影传来,云修心头一紧,旋即放松下来,缓缓转身,盯着远处同样矗立在风雪中的人,黑巾蒙面,不是昨晚的杀手是谁。

云修此时双目瞬间血红,手指缓缓从小丫头口中伸出,却是传来哇哇的抗议声,云修瞬间冷静下来,双目恢复正常,手指继续伸入口中,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杀手,沉默不语,手缓缓握住插在地上的剑柄。

云修不动,却不代表杀手不会动,那人一步一步慢慢走来,慢慢接近云修,拔剑出鞘,那清冽的拔剑声,在这漫无人烟的风雪里是那般的刺耳。

云修微微皱眉,不是云修不喜欢这声音,而是怀中的小丫头又哇哇的哭了起来,显然是不喜这刺耳的声音。

近了,那杀手更近了,忽然提剑向着云修冲了过来,云修佝偻着身子,不便躲闪,只得拔剑等待着杀手近身。

杀手转瞬极至,跳跃而起,双手握刀,朝云修头顶劈砍而下,云修无奈,红焰横空,在大刀落下之时堪堪抵挡住,双腿微屈,似有万斤巨力从长剑上传来,云修似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旦双腿跪地,更是受制于人。

所以,他反抗了,双腿微微用力,及至手上继而至剑上,随着一声嘶吼,那人终于被扫开,杀手也不气馁,同样的方法再次劈砍而下,云修举剑横挡,扫开,如此反复着,云修体力渐渐不支。

杀手,果然够无耻,果然会观察局势,果然会找最简单的方法完成任务。

云修微微喘息着,沉默不语,杀手低声嘿嘿笑着,目中的光芒似乎在无声的嘲笑着云修的自不量力。

刹那间,那人再次跳跃而起,不给云修丝毫思考的机会,越至半空,大刀顺势而落,云修此时猛的抬头,手中长剑却不是横空抵挡,手腕翻转间,猛的用力一掷,长剑拖手而出,迅捷的剑尖对准杀手呼啸而去,只见那人越至半空,无处借力,想躲却无力做到,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长剑穿胸而过,唯留一截剑柄留在身前。然后至半空掉落下来。

“呼...”

此时小丫头咿咿呀呀间笑了起来,似乎在庆祝着此次的胜利。

良久,云修恢复了些许体力,慢慢行于杀手身旁,然后,握住剑柄,随着剑身拔出发出哧哧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渗人,一如此刻云修的心,心若冷冰,冷过腊月天。

长剑归鞘,继续前行,随着其走动,背上的积雪缓缓滑落。

云修不知道是来到了哪里,一望无际的雪原,无边无际,漫步在风雪中,佝偻的身影一直看着怀中的小丫头,她,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傻笑着。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修已记不清此时是第几次将手指伸入小丫头口中了,沉默中继续前行,只是那苍白得脸颊,略微慢下来的脚步,一切似乎都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雪夜,天微凉。

在夜晚最无法入睡的霎那间,谁会记忆起你的模样儿?又是谁会思念着你的笑容?

止步,抬头。

前方,某个人影自顾自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座横亘的雪山拦在前方,云修的心沉了沉,继而又默默的等待着,似乎白天的情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红焰再次插入雪地之中,手掌再次握住那冰冷的剑柄,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

前方的人影也不废话,拔剑,微闪,人却已不见踪影,四面八方恍若都是此人的身影,却没有妄自行动,继而一直飘忽与云修四周,默默的观察着,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云修也不急,依旧佝偻着身子,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小丫头,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人出手,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稳如泰山,且云修此时的状态也不适合行动。

终于,暗中的人影不耐烦了,身影飘忽间,一剑毫无征兆般斜刺向云修,云修拔剑,同样毫无章法般诡异的迎向暗中人影的长剑,二人都擅长这诡异的手段,暗中那人似乎是身法诡异,而云修则是剑法迥异,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旋即暗中的人影又归于黑暗之中,只是却不知那微不可察的喘息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是如此的响亮,而且一袭黑衣的杀手,在这漫无边际的雪原里也是那么的醒目。

只是暗中的人影身影确实飘忽不定,很难确定准确的方位罢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不见丝毫人影,仿佛那人已经放弃了一般,唯一不变的,还是云修那一如既往佝偻的身子,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小丫头,沉默不语。

小丫头此时却是不安的躁动着,显然是又饿了,云修沉默,旋即略微费力的将抱着小丫头的那只手卷屈,低头,咬破,缓缓送入小丫头口中,本就费力的云修,此时更显费力。

就在此时,暗中的人影动了,而云修也动了,此时云修手中的红焰却是不知所踪,只是略微晃动的剑影,却是告诉着暗中的人影剑依旧存在,在暗中的人影近身之际,红焰随意的划过,一切戛然而止,红焰突兀的插在了暗中人影的身上,准确的说是他自己冲向红焰的。

“怎么会?”人影喃喃自语中缓缓闭目。

云修此时依旧静静的待在原地,等待着小丫头吃夜宵。

终于,小丫头离开了手指,云修慢慢的抬起了头,那苍白如雪的面庞没有丝毫血色,显然失血过多。

云修松开紧握的剑柄,剑依旧插在那人的胸口,缓缓移至身旁,上下摸索起来,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赫然便是刚才那身法秘籍。

“幻舞么.”

云修默默的看完,合上,然后收入怀中,拔剑归鞘,继续前行着,小丫头吃饱喝足了,此时咿呀咿呀的叫个不停,显然心情很好,同时,也给此时的云修心中带来唯一的温暖。

可惜,好景不长,小丫头又尿尿了,云修停下,沉默不语,缓缓又扯下一块里衣的布料,迅速的给小丫头换上,做的次数多了,自然也熟练起来,相较第一次的笨拙,明显进步许多。

云修沉默,继续前行,迈动的步子越来越小,佝偻的背影更显苍凉,恍若迟暮的老人。

只是漫无边际的雪原,不知何时才有尽头,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丫头,如果不是她,也许身心疲惫的某人儿也早已放弃,追随心中思念的人儿去了吧。

雪,停了。

云修似乎可以直起腰身了,只是他却没有这么做,是舍不得盯着小丫头的目光?还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这么做了?云修沉默中,继续前行。

蹒跚的步子缓缓抬起,又缓缓落下,静静的等待着,然而这次没有抬头,亦没有拔剑。是放弃了么?

前面的杀手亦没有动手,前面的两场决斗他都看得非常清楚,他可不想步前两人的后尘,他是个比较谨慎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静静的等待着。

两人都没有动,前者紧紧的盯着后者,后者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小丫头。

良久,云修缓缓跪倒在地,依旧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丫头,默默的看着。

直至此时,杀手动了,其身骤如雷霆,其剑快如闪电,刹那而至。

近了,近了,更近了。

云修动了,刹那拔剑,一声凤鸣轻啸于天际,划过杀手,杀手戛然而止,云修手中长剑亦划过杀手的脖颈。

长剑拄地,云修依旧跪倒在地,依旧紧紧的盯着怀中的小丫头,默默的看着,没有起身,没有继续前行,只是双目已暗淡无光,如风中的残烛,似乎随时都可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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