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暴怒一击,可以说是下了死手,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是没能杀掉神秘女子,他心中愤恨难消,一时之间,恨不得立刻飞上绝顶峰,将之碎尸万段。不过,这股念头,却只是存在了两个呼吸,便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不是秦峰良心发现,而是绝顶峰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却是心中一块即恨却又舍不得玷污的净土。心中火气渐渐平息,他缓缓地吐出了两口浊气,却是不愿再去回想女子的种种,脚落在崖壁之上,再次向着峰顶行去。
半月之后,云端之上,已经接近九天罡风层的地方,秦峰在一处平崖上停了下来,他的面前,站着两个人,或者说,其中一个,是一尊石像。
秦峰默然地站在平崖边上,没有言语,只是他的心,却如同被刀绞着一般,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男子背对着秦峰,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秦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已经不如当初那般,完美地融入天地之间,不分彼此了。想来也是,若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能毫发无伤,恐怕,秦峰也就不敢再回绝顶峰来了。
向前踏出一步,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锁定住了秦峰,让他踏出的脚,情不自禁地收了回来。
“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吧。”缓慢而又有些沉重的声音,从男子的口中发出,同时,他的身旁,凭空出现了一幅画卷。
秦峰的耳朵一动,双目中,顿时射出两道精光,但他,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画卷,目光,则一直都是死死地盯着男子。
“你还等什么?不过来拿么?”见秦峰没有任何想要上前的打算,男子转过身来,一张脸与在绝顶峰第一次见面相比,多了几分不自然的苍白。
“我过来,你肯给么。”秦峰心中一动,漠然地道。
默然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也不知他是在否定秦峰话,还是在对其的表现做出评价,他只是缓缓地伸出了手,而那幅画卷,倏然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北洛天书》,看来,你要等的人,并不是他。”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与画卷对话一般,男子漠然地说着,手突然一握,竟将画卷抓成了一团,同时,双目之中,跳出了两团白色的火焰,将其一烧,连灰都没有剩下。
秦峰冷眼旁观,自始自终,神情都没有变过,直到那卷书被彻底地烧了个精光,他才缓缓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旋即,是第二步,第三步……
两人的距离,也随着秦峰的步伐,越来越近。最终,秦峰却是擦着男子的袖边而过,头微微扬起,看着石像,漠然地到:“北洛天书,在我踏入绝顶峰的时候,便已经到了我的手中,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惺惺作态?”
男子老脸一红,面露窘态,只是这摸样,却是一闪即逝,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扬起头,看着头顶不远处,阵阵刮过的罡风,他漠然地道:“你娘说,无法见你最后一眼,很遗憾。”
“……”秦峰默然,良久之后,他将目光从石像上收回,漠然道:“劫后,我会再回来的。”
不久之后,秦峰回到凌霄派。在此期间,整片大陆,除了金华与海外诸国经常在中州西南沿海地区碰撞之外,再无任何大事发生。
当然,这些,是对于大区域上来说的。小范围内发生的事,可就数不胜数了。其中之一,就凌霄派而言,便已经发生了一件说大不算大,但却也绝对不能算做小事的事——天弃,出山游玩了。
天弃在凌霄派中,并无任何实权,然而,其声望之高,却是秦峰,都是望尘莫及的。这里面,原因无它,便是因为天弃本人的个人魅力。
平凡的面容,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其外,再无任何特点。也许,硬要算的话,便只有那一年渡一次的扼杀劫了吧。
浑身上下,没有凛然的气势,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法力波动,更没有凌人的架子。且实力高深莫测不说,浑身上下,更是透露着无数神秘气息,这些种种,就构成了人人都想要接近他,了解他,认识他。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可谓是牵动着万千人的心。且现在,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他的突然出游,便多出了许许多多的色彩来。让人不禁想要去猜测,去好奇。
对于这件事,秦峰只是一笑置之,天弃虽说是跟他一路过来的人,然而,却并不属于他的下属,他没有权利,去限制他的个人行为。
天弃的这次出游,地点并不是中州,而是无边无尽的荒林,他这次出凌霄派,可以说完全是因为突发奇想,没有任何的预感,也没有任何在意什么,或是心灵感应的。然而,他的这一次出游,却一点都不平常。
天弃离开凌霄派的时间,是继秦峰之后,半个月的时候。他先是向着荒林的北部行了十万里,接着,便是一直向着西方而去。
这里,是真正的荒林深处,不但没有任何人迹,就连平时可见的鸟兽,都近乎绝迹。一路上,天弃所见的,尽是一些异种奇兽,它们不但长得千奇百怪,且天赋非凡,有精通火系术法的大翅膀蜥蜴,有精通风系术法猴首狮身怪,更有能喷吐出雷电的怪鸟……
它们的术法威力通常都不大,然而,对于御空境界的修士来说,却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了。且也许是因为进入荒林太深的缘故,这里的树木,渐渐地都变得特别的高大起来,肥厚的叶子,有些比天弃还要厚重。
不仅如此,这里除了植物之外,就连地形,都变得十分地奇特起来,不但落差巨大,许多地方,甚至会突然出现一条落瀑,而四周,目之所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山峰,仿佛这条落瀑,是从天上落下的一般。
巨大落差的地形,以及高大的树木,使得荒林深处的景色,已经不能用秀美,而必须要用壮丽来形容了。
看着斜落的太阳,以及一条比中州所有河流加起来,都要宽阔上数倍的江川,天弃只觉得自己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余下这一幅至高无上的壮景。
此后七日,天弃就在这风景壮丽,人烟绝迹的荒林中四处游历着,此时的他,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孩子,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仰天长笑,有时又会触景生情,默然哀叹,真情流露,尽颜于表。
此时的他,或许,才是更接近于他真实的一面吧。
对于天弃,即便是与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秦峰,对其的背景,以及遇见之前的种种,都知之甚少。这其中的原因无他,天弃本就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其实很多时候,与人交谈时,他都是笑而不语,因此,凌霄派中,虽然与他关系要好的人很多,但却没有人听他说过他自己的故事。也是因为如此,他的身上,才会如同迷雾一般,令接近他的人,感觉即真实,又虚幻。
虽然并不是知根知底,然而,秦峰对于天弃的信任,却没有半分的虚伪在里面,虽然,连他自己有时想来,都有些感觉荒唐,然而,他的感觉,或者说他直觉,却一直都没有错过,至少,到目前为止。
今天,依然是一个晴朗无云的日子。
碧蓝的天空宛如被水洗过一般,阳光直射下来,没到正午,周围的气温,已经热得有些骇人了。
天弃此刻正泡在一汪山泉之中,他的头上,是无数层层叠叠的宽大树叶,将刺眼的阳光阻隔在了林外。然而,树地下,即便是泡在凉丝丝的老山泉中,天弃依然能感受到炽热的气温。
扭头看了看身旁一棵裸子植物上,自己刚刚溅上去的水珠,此刻,哪还有半点痕迹留下?
‘该死的臭老天’心理咒骂着,仰面泡在山泉之中,天弃又陷入了沉默之中。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震动,霎时从天弃的正西方传了过来。这震动十分的细微,甚至连水波都没有激起,然而,天弃却依然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依然泡在泉水之中,惬意地闭着眼睛,享受着燥热之中的唯一清凉。
他不是一个会主动去找麻烦的人,然而,麻烦,却总是在他的身边发生,并将他毫无意外地卷入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