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铮,在铁仲的护送下安全到了并州。
并州金剑山庄,如同铁剑山庄在梓州一般好找。尤其金碧辉煌的金剑山庄,家喻户晓。
只是,在铁仲递上拜帖的时候,金剑山庄的管家将他们带往一处偏僻的小院。
看着简陋的小院,铁仲心中不快。不过更让他寒心的是,过了半月时间,并没有金家的正主来过问他们。
哪怕简单的嘘寒问暖也没有。
铁铮隐隐觉察到了什么,“仲叔,我们走吧!”
“傻孩子,再等等!”
一月后,铁仲收到消息:铁家全族丧生,铁铮的母亲追随丈夫铁毅而去,铁剑山庄被付之一炬。
“仲叔,我想回家!”
“可怜的孩子,今后我们没有家了!”
铁仲将铁铮揽进怀中,“今后我叫金仲,你叫金铮!记住了吗?”
“仲叔,我记住了!给我十年,我带你回梓州!”
“嗯!”两行清泪,模糊了铁仲的双眼……
金家议事厅,家主金云松身穿金丝攒边白袍,头戴黄金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三绺须发更显威武。此刻他正襟危坐,不怒自威。右手轻轻敲打着座椅扶手,拇指上翠玉扳指泛着幽光随之晃动,煞是好看。
待各位管事的族人到齐,金云松朱唇微启:“铁剑山庄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众人不语只是点头。
金云松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与铁家曾有婚约在前,铁剑山庄遇此祸事理当出面,不过此事关系金家在武林中的声望,故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而且,那铁家的遗孤就在庄上。”
“铁剑山庄此次不惜与天下武林为敌,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过江湖人并不买账,褒贬不一。铁家习武之人尽数送命于擂台之上,四剑山庄恐怕要改成三剑山庄了……”说话之人面容与金云松酷似,只是面白无须,正是金云松的二弟金云竹。
金云竹轻叹一声,端起身边几上茶杯轻抿一口,“恕我直言,铁剑山庄大势已去,我金剑山庄如日中天,万不可被铁剑山庄所累,更没必要将若兰侄女下嫁给铁剑山庄的孤儿……”
其他几人微微颔首,只有一个白须老者微微皱眉,嘴唇动了一动却是忍住。
“婚约之事言之尚早,不谈也罢。铁家的家传武学已经收纳在藏剑峰,念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就收留那铁毅之子也无妨。他若是良玉,自会理解我等雕琢之辛苦;要他只是顽石,也怨不得金剑山庄。”说话之人年纪较之金云松略长,谈笑间风淡云轻,似乎万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一视同仁,成败天择,如此也好!”金云松点点头,冲着下首一个年轻人说道,“七弟,你去安排一下。”
下首年轻人答应一声,心中略有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
……
金家议事厅的讨论,铁铮自然不知。
这一月以来,为防止引起他人注意,铁铮和铁仲就躲在偏僻的小院中很少外出。每日有人按时送来饭菜,饭菜荤素搭配倒是可口,只是这闭门羹,让铁仲忧心重重。
这日,下人和往日一般送来饭菜,不过送饭之人是个新面孔。
“这位小哥,今天金庄主可有空?”铁仲将一点碎银塞进送饭之人手中问道。
“庄主事务繁忙,我们这些下人哪里知晓有没有空。您说呢?”送饭的家丁眼角斜睨,轻轻掂了掂手中碎银,极端傲慢的说道,“两位慢用,我还有事,告辞!”
铁仲笑容僵在脸上,双目紧紧看着家丁离去的背影,许久后轻叹一声,坐到桌前。
“仲叔,我们……”
铁仲摆摆手,“既来之,则安之!吃饭吧,吃完我教你练拳。”
“嗯!”
铁仲打开饭盒,皱了皱眉。
“怎么了仲叔?”
“没事!今天换了厨师,你尝尝味道如何?”
铁仲将饭盒中的菜拿出摆在桌上,一盘青菜,两碗白米饭。
“仲叔……”
“什么也不要说,吃饭。”
铁仲说完,端起白米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却是将青菜全部留给了铁铮。
铁铮冰雪聪明,什么也不说,端起米饭夹着青菜吃了起来。
“唉哟……”铁铮轻叫一声,眉头紧皱。
“怎么了铮儿?”
“没事,咬到舌头了!”铁铮苦着脸说道,铁仲轻舒一口气,“慢点!”
铁铮乘铁仲不注意,将口中饭吐在手中。刚才一粒石子差点崩坏他的小牙齿……
再看碗中,米粒不似往日白嫩,小小石子却是不少。
铁仲由于心中酸楚,大口吃完碗中白米饭却是浑然不觉……
铁铮小心的吃完米饭,将碗筷收起……
“两位贵客远道而来,令金家蓬荜生辉,幸会幸会!”门外传来客套的说辞,铁仲连忙起身迎出,只是听在耳中格外刺耳。
“原来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千金买醉’金大侠,失敬失敬!”铁仲看起打扮及年纪,立刻猜出对方身份。
来人正是金云松的堂弟,排行第七,江湖绰号“千金买醉”的金云峰。
“两位久等了,大哥事务繁多,特意叮嘱我来照顾两位,不巧俗事缠身,还望两位恕罪!”金云峰抱拳行礼。
“金大侠言重了,快请!”说着铁仲将其迎进屋中。
金云峰打量着屋中摆设,“两位在这里还住的习惯?”
“一切都好!”
“嗯!习惯就好!”金云峰拍拍铁仲的肩膀,“有事让下人知会一声,我还有事,改日设宴为两位赔礼道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您客气了!慢走!”
送走金云峰,铁仲默默的回到屋中感慨良多。
铁仲虽然武功平平,但做事谨慎,被铁毅选中将铁铮托付与他,自然有着不凡之处。
“铮儿!”
“在!”
“刚才这人叫金云峰,是金剑山庄庄主金云松的堂弟,排行第七,江湖人称‘千金买醉’。此人心胸狭隘,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为什么叫千金买醉啊?”
“他的千金买的是别人的醉,如果不承他的情,拂了他的面,他会不择手段的报复,手段阴毒残酷,与之交往之人为了不得罪他只好事事装醉……”
“哦!铮儿懂了!”
常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铁铮虽然年幼,但经家族大变,他已经能从一碗白饭中尝出人情冷暖。更不用说有阅人无数、眼光极度老辣的铁仲时时教导。
在铁仲的耳濡目染及悉心教导下,人情险恶四字铁铮比别人有着更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