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恢复了下,顾倾城又淘气起来。
“啧啧啧,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倾城酸酸地感慨着:“姜晓芙一定觉得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日子是一点盼头都没有,所以才会寻死的的,真是造孽啊。”
秦夜眉头一皱,这小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明着挖苦他。
叹了口气,他解释:“她的确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但那人不是我。”
顾倾城不解,咬着手指若有所思,然后一大堆戏文里的内容瞬间充斥在她脑海:“哦哦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不甘寂寞,所以跟别人好上了,后来被你发现了,你很生气她给你戴了绿帽子,所以就拆散人家那对苦情小鸳鸯,她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以死明志。对不对。”
顾倾城沉溺在自己的无限幻想里,末了还补充了句:“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爱人家就放了人家,你看看,把人家逼上绝路了吧。”
“顾倾城,收起你满脑子龌蹉思想。”秦夜闻言气结,她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姜晓芙没进门前就有心上人,但到了谈婚论嫁时却被男方家里嫌弃。她爹为此觉得丢人,就一直虐待她,这事被我爹知道了,我爹同情她就把她嫁到秦府。之后她与情郎被迫分离,这两年她在秦府饱受相思,又经常被人欺负,才起了寻死的念头,明白了吗?”
秦夜说了一大顿道明真相。
顾倾城听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用不用跟她猜的出入这么多?但毕竟心底同情姜晓芙,所以她恢复了一脸正经:“原来...那你可要好好帮帮人家。”
“恩,姜晓芙胆小,又是个被欺负惯的人,所以对什么都忍气吞声的,你抽空就去看看她把。”这是秦夜第一次对她提出要求。
秦夜的意思顾倾城倒是明白得很,无非就是想她与姜晓芙交好。这样一来,那些不利她的流言便会不攻自破,其次嘛,凭着她在府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压制那些欺负姜晓芙的人,让那些人知道姜晓芙如今与她交好,得罪不得。
那一刻,顾倾城有些懵了,她再一次看不懂眼前的男人,看似冷情的他竟然也有如此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不过既然秦夜要求她去看姜晓芙,那就去吧。
于是这天下午,她难得出了自己的院落,去往姜晓芙所住的院落里。
许是怕冷场,她还带上顾安安。
这头她才刚到房门口,里头便传来沈秋离的说话声:“下作的东西,这样要死要活的,是想博谁同情呢?”
顾倾城闻言眉头深深皱起,她不是没见识过沈秋离说话的那股尖酸刻薄劲,但每见识一次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一次。
“我说晓芙妹妹,年关将近的你却闹了这一出,未免也太不吉利了吧?你死了一了百了,但这可是秦府,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又传了出去,大爷面子往哪搁?”又是一个女声传来,声音缓和,语气带刺,一听就知道是沐锦惯用的风格。
顾倾城无语,她就知道这两个女人最终都会走在一起,然后到处兴风作浪。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用一个成语形容她们二人最适合不过了,叫什么来着...
顾倾城那边绞尽脑汁地想着,顾安安却在她耳边轻飘飘冒出一句,蛇鼠一窝。
顾倾城汗颜,靠,这厢会读心术。
“我没有...”姜晓芙的声音很轻,传到外头更是细若蚊呐。
顾倾城有些不忍心姜晓芙被这样欺负着,想拉着顾安安一同进去替她解围。
可顾安安却在院落外磨磨唧唧的,半点也没有想要和她同仇敌忾的意思。
无奈一叹,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进去。
沈秋离一见是她,嘴角泛起冷笑:“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罪魁祸首来了。”初听那些流言的时候,她得意极了,狐狸精就该招人骂,活该顾倾城也有今天。
顾倾城懒得跟她计较,越过她和沐锦,她看向一脸愧疚的姜晓芙,拉着她的手:“你还好吧?”
姜晓芙知道自己连累了顾倾城,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内疚,还未答话,沈秋离却先她一步冷哼:“想知道她好不好就跳到湖里试试呗。”那护短的样子,就好像姜晓芙跟她是亲到不能再亲的姐妹似的。
沐锦冷眼旁观,嘴角泛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顾倾城脸色沉了下来,这两个女人真的好讨厌,好讨厌,该怎么对付她们呢?
顾倾城正寻思着,却在这时听到沈秋离一声尖叫。
原来是顾安安,趁着大伙没注意之际,不动声色地绕到沈秋离背后,对着她的后脑勺就死命一拍。
沈秋离俨然是被她拍懵了,捂着后脑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去。在看见顾安安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后,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只见她指着顾安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疯子,干什么呢你。”
顾倾城哪里忍得了被人这样骂她亲爱的妹妹,一时气炸,就要上前跟她理论。
顾安安淡定得很,被这么骂着也丝毫不恼,只是抢先顾倾城一步,把手中捏着的东西往沈秋离身上甩去,于是乎,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便准确无误地黏在她衣服上。
沈秋离又是一愣,在看清黏在她衣服上头的东西后,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而后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那极度恐慌的模样和刚才的泼辣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否则怎么会这么不顾形象。
不停地抖动身子,沈秋离企图想把那东西甩开,无奈那东西黏着她的衣服死紧,任她怎么抖都抖不下来。偏偏那东西又恶心得很,她不敢去抓,想不到办法之下,她便在那六神无主地冲着周围的人怪叫:“快,快帮我抓开,快...”
沐锦和姜晓芙彻底懵了,不知如何是好,顾倾城汗颜,却也迟迟未动。
一屋子的婢女因沈秋离的那声怪叫手忙脚乱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沈秋离的贴身婢女素梅更是惊慌失措,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模样,但却因为她衣服上的东西迟迟未敢近她的身。
倒也怪不得她们见死不救,都是柔柔弱弱的女子,那恶心的虫子,她们哪敢接近,最后不知是谁到屋外找了个胆大的,才把那东西给揪了出来。
屋子里这才恢复了平静。
沈秋离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中的红还没褪去,就怒火朝天地往顾安安这边来,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顾安安一向机灵,哪里会给她还手的机会,本能往后一躲,沈秋离不但没打着,反而因用力过猛而撞向一旁的桌子。头上的簪子被甩飞了出去,梳得精致的发髻瞬间变地凌乱起来,她却顾不得打理,只是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看样子是被撞疼了。
顾倾城怕局面越往后发展越受不了控制,也知道是自己妹妹有错在先,忙伸手过去扶她。
但此刻的沈秋离已完全失了理智,哪里还会领她的情,这不,顾倾城的手一碰到她,就被她狠狠地推了一把。
顾倾城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倾。
沈秋离还不解气,忍痛起身压在顾倾城身上,满嘴的污言秽语,手就要朝顾倾城的头发楸去。
危急关头,顾安安反败为胜,扑过去拽住沈秋离那只蠢蠢欲动的手,她狠狠就是一口。
秦夜赶到时,顾安安还咬着沈秋离的手臂不放,沈秋离还压在顾倾城身上,要死要活的哇哇大叫。
“闹够了没有。”秦夜一进门就是一声冷喝,在瞥见被沈秋离压着的顾倾城后,他的脸色正是沉得吓人。
顾安安却浑然不知的模样,就是不肯松口,秦夜实在看不下去,使了个眼色叫赫武把顾安安拉开。
沈秋离的手臂已经是深深一个血口。
一见秦夜来了,沈秋离一脸狼狈地扑上去,哭得那一个凄惨:“大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那个小疯子,她咬我。”
秦夜看得心烦,怒吼:“到底怎么回事。”那声音有种无形的震撼力和压迫力,一屋子人在他的怒斥下都噤若寒蝉。
“沐锦,你说...”秦夜扫了一眼沐锦,面无表情道。
“我...”沐锦支支吾吾,对上那道凛冽的寒光,她避重就轻道:“今日大伙一起来探望晓芙妹妹,原本谈得正欢,安安就莫名地打了离妹妹一下,离妹妹只是说了她几句,她就拿了个虫子往秋离妹妹身上扔。”
“是啊,大爷,您要为我做主啊,我这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那个小疯子,她竟如此待我。”沈秋离在一旁应和,看向顾倾城的眼神满是怨恨。
秦夜皱眉,可这一屋子人,他又不好偏袒,只能装严肃地道:“安安,怎么回事。”
顾安安变脸快过翻书,先前的彪悍样俨然消失,一张小脸委委屈屈的:“她们冤枉我...刚刚我看离夫人后脑勺有只虫子,我就好心帮她抓了,可是她却用恶毒的话骂我,她既然不领情,我就把虫子还给她,可她却打我,还要打姐姐...我...”
说道动情处,她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倾城在一旁瞧着,差点就要给顾安安跪了。她这个妹子,不但演技精湛,胡说八道的功力也练就的相当炉火纯青。你看那滚烫的泪水,拿捏得那是恰到好处,多一颗则多,少一颗则少啊。而且她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顾安安在门外草丛里磨磨唧唧东翻西撬的,一定是在抓虫子,然后这会当着秦家男主人的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虫子是从沈秋离头发上揪下来的。实在是太牛了。
见秦夜投来一记质疑的眼神,她很无奈,却只能硬着头皮陪顾安安演下去,所以,她默认地点点头。
看在双方各执一词,又谁都有错的份上,秦夜最终避重就轻地处理,各自罚了月俸就算了事。
沈秋离吃亏最多,这样的结果她当然不乐意,本还想闹,却在沐锦一个暗示的眼神硬生生压下怒火,然后被沐锦拉着上药去了。
而顾倾城见顾安安没吃亏,也选择息事宁人。
至此,打架事件得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