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怎么了?”左薇搂住离骚的手问。
“你别碰我!”他没有给到解释她,直接一把甩开了她。
他的眼神像刀锋一样锐利,令他眼中的目标都被划上几血痕。他像疯了,不,他现在就是一个疯子。
“力绍,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他虽没有注意那挂泪的脸,可她嘶哑的喉咙透露了她的着急与无奈,所以他才不敢正视她,不敢去正视该是这场戏中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主人公。
他刹时愧疚,他宁愿自己并没有在鹅卵石海滩遇上那男人,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命不饶情,情不饶人。
“放过我。”
他慌忙地带着颓颓的身子跑过一旁,正好截上了辆的士。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逃避,逃避自己只是个配角。
“离骚少爷!”白管家喊着他,可车子已经发动,穿过了大道,抹向了转角,和他当配角的情节一般唐突退场。
“糟了!”中年男人见他走后回过了神,忽然脸发青。
“怎么回事?”一旁的女人问。
“请你一定要取消他们的婚约!我会向你解释的!”
“我知道了。”
她没有多想,走到左薇旁:“从今以后你别见他了。”
“为什么?”她瞪着眼睛吼着话。
“别问为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不!从小到大你都这么说,你都让我听你的,你什么时候顾过我的感受?你有把我当你女儿吗?”
她没有理会左薇的愤慨之言,镇定地向身旁的白管家道:“你帮我看好她,别让她溜了。还有,帮我通知王懂事取消婚约,一切损失由我来承担。”
“老的明白。”他谦卑地弯下身子。
她那高而细的高根毫不留情地蹬过大理石地板,发出了“吱咯”刺痛耳的敲击声,从他们面前走到大门。她是一个女强人,依偎爱情、捍卫家庭、严格教女的国际标准式严妈妈。
“喂,有时做事别太绝。”韩日蓝让了让门。
“难道你画画时也应该随随便便吗?大画家。”她的话很不屑,不知有没有带刺。
离骚打开了车窗,任凭风的狂奏,也只是因为想它带走一些东西。其实说到底他还是推卸不了责任,毕竟是因为他鲁莽爱上左薇,才至于让她现在处于难堪的形势。难堪?他忽然一想,应该是会有的吧。
风缭乱了他本整理好的头发,打散了他落在脸上的水珠,缠绕住了他寂寞将来时的恐惧和失去挚爱的感受。
他需要安慰,可身旁缺了个人,脑海仅仅浮现出了那架可怜的时之琴。
他回到家,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关上了这寂夜的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屋子里传出了悲痛欲绝的琴声。
爱情就是那样:只要命运注定了,抓得再牢再紧,最后得到的也只是空空如也。那么,他又何尝去努力,去改变?
相比她这喜悦的一天,现在只得闷在家里特别慌,由于尤小直说晚上有个重要的演出,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发愣,躺在沙发上想他。想到了某个时候,她像是找到金矿一般惊喜地揭开多年未用已经染上尘的笔记本,然后慢吞吞地在百度的输入框里输入了“Life”这字眼。
她乐滋滋地欣赏着网友给她提供的一切,十分有趣,因为这就是他的过去,是身为他存在的一部分。
不久之后她找到了一个life的博客,虽然不是尤小直的,但瞧那点击率就知道那人气一定不一般,应该是因为那儿有Life最新照片,也有十分详细的资料。而唯独和别的博客不同的是它没有life的身份猜想之类的日志。
她翻了翻这博客的相册,竟然会有一个加了密,名字叫“那晚”。按理说,如果这是Life的专题博客的话应该不会有不属类的照片,否则这不就成半成品了?所以,它在挑逗着她的欲望,让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于是她便点了点,看看自己有没有运气能撞进去。
窗口弹出输入密码的框框,上面写着:Life是谁?她没有去多想,以自己知道的事像考试填考卷般干脆利落地补上答案。
“啊!”她用手捂住了眼睛,屏幕显示的是一套男女的床上玉照,让她恨不得自己是瞎子。
不知怎么,在她掠过一眼这男的身体时有种熟悉的感觉,就怪这男的头刚好是照片的死角,于是她把注意放在这****的脸上,她的表情有些纠结,明明在享受,却挂着一丝的苍凉。
她忽然想起这女的,曾几何时就是她把自己撞倒,对尤小直表白被她抢先了一步。然而她忽而想起,他明明说过坦诚,却从未提起过她。
她翻了下一页,相册的主人公终于除去了面纱,一切如同清水般映照,再皎洁的月光也染不了她心脏出血的红。倾刻间,她明白,这就是他把深埋心底的秘密。
桌子上盛着咖啡的玻璃杯滑落地上,在它爆发的一瞬间,连同玻璃飞溅划伤所流出的血一起交融,不,应该是吞噬,苦涩的咖啡吞噬了如同血一般珍稀的爱情。
她以为,这只是个恶梦。
寂夜里的轻声响至清晨,因被几下敲门声所终结。他放松了发麻的手指,过去开门。
“力绍,对不起。”男人像在向神父忏悔。
他记起与他上次的见面,与这时的感觉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个时代的相遇,不是这辈子的重逢,“先进来坐坐吧。”他把门拉得更开后走到大厅的落地窗旁拉开了窗帘,让充足的光照亮了屋子。
男人向屋里瞄了瞄,进了去。
“要喝什么不?”
“不了,我看我们需要谈谈。”
“好啊。”他坐到沙发上,弯起微笑。
“你别告诉她那事好吗?”
“不行。”他依旧在微笑。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她吗?如果你告诉她的话或许她不会选你,这样你什么都得不到。”
“爱一人就该给幸福她不是吗?无论她怎样选择,她都只是实行让自己幸福的权利,而我该做的就是帮助她幸福。这电视剧也常上演,你不知道吗?”
“当我求你了,你能想想我跟日蓝的关系有多么不容易吗?我们现在已经很糟糕了,我不想再让他知道我对不起他老妈的事,不然他会恨我一辈子的。”男人的眼里充满抑郁。
“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你所制造的一连串欺骗他的掩饰。”
“你没当过爸爸,你不明白。你能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吗?也算给个薄面我和你的父亲。”
“不可以!那是你们的立场,不是我的!”
“她的妈妈会取消你们婚约的,甚至以后都不能见上一面。请再考虑一下好吗?”
“你就那么有信心?”
“是的,她总有办法。”
“你们这是自私。”
“既然是这样,我想我们不需要再谈了,请原谅我。”
他站起身走出门口,在关门时用少掉感情的语气说了句:“你会后悔的。”
她挂掉了尤小直的来电,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知道眼睛已经干涸,抽搐还没有停下。
她拉开了窗帘,初醒的太阳映入眼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让她想到他的笑脸。
“我的灵魂已经给你拿走了,如今你不好好对待它,你让我再怎么抢回?小直,我求你了,把它给回我,还给我。我不要你了,我只想要回灵魂。”
她觉得她是活在生死边缘的人,她痛不欲生,因为她不知从哪看到或者听过:当一个人已经生无可恋时,就是该下地狱之时。
她开始后悔爱上这男生,也开始责怪他让她放弃了和离骚一起追逐梦想。他没有给她真实,而他给她捏造的世界和她的心即将一同支离破碎。
“尤小直,你个混蛋!我恨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双指捏紧刀片,轻轻划过手腕,然后坐在房间的角落把背靠着墙,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虽然她是这么自言自语,可心里却仍希望尤小直能出现,给她一个解释,就算再骗她,或许她都不会计较。所以她等着,用心听着可能出现的敲门声或者在楼下的呐喊声。她多么渴望。
她等不住了,忽而袭来的睡意让她的眼皮特沉,她睡着了。
他来到米苛屋的楼下,往她房间的方向望去,窗里是寂静一片。他对米苛挂他电话而不给他回复觉得有些不妥,所以他早早就来到她楼下,可却不见有什么不寻常。
他靠近了门,刚想放手去敲时却停住,他怕米苛仍未睡醒,他怕只是自己太过紧张。
他收住了手,离开时望屋子的窗望了几次。
女人踩着高跟上了楼。她挂了手上的电话,对在房间门口守着的白管家说:“小姐呢?”
“夫人,她在里面。”他边说边解掉了扣在手把的锁。
她推开了门。左薇正隔着窗口眺望大海,神情像是在等一个人,双眼遍红,明显是哭过。
“你又把我关在这儿了,我讨厌这地方。”她看着大海说道。
“小时候你每次不听话我都会把你关在这地方,你也挺熟悉了。”她掩住了门,然后坐到床上。
“告诉我,这次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我,你爱他有多深?”
“我不知道,总之什么都比不上他珍贵。”
“所以我把你关在这。”
“为什么?他做错什么了吗?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她低下了头,深感愧疚的样子,“你们没有错,是我错了。”
“那么该关在这儿的是你!”
她站起身,“或者你离开这吧,那样就不用关在这了。”
“你知道我的答案。”
她推开了门,带上了门以后自己上了锁。
“对不起,左薇。”
她或许说得对,该被关在这儿的应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