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邺两日两夜没睡,精神依旧很好,白天在灵堂招待来吊唁的亲属,刘邺应付倒也自如。
中间,刘邺发现有几个掌柜模样的人过来吊唁,出了堂口,似乎在问刘子越一些事,刘邺从兄长神色判断,这几个掌柜应该是跟刘家生意有往来的,或者是为生意,也可能是为讨债。
一天下来,刘邺仍旧没见两个叔叔。
到黄昏时,夏东宁来访,说是再来看看丧事有什么需要帮忙,但刘邺明白,夏东宁是刚把女儿嫁过来不放心,过来问询情况。夏馨儿为冲喜嫁进刘家,红事跟白事,夏东宁也怕刘邺亏待了女儿。
“内子,尚好。我叫丫鬟去叫了,一会便过来。”刘邺在偏厅一处招待了夏东宁,同时也给夏东宁吃了一颗定心丸。
夏东宁心事被刘邺看穿,老脸一红,哈哈一笑道:“以后小女,可要托子建好好照顾了。”
刘邺也是一笑,点点头。
二人闲话一会,夏东宁突然叉开话头,道:“子建你可是听说过,南野的冯顷?”
刘邺听到“冯顷”名字,略微一愣,但很快他便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岳父是说,冯仰之?”
夏东宁点头道:“正是。说起来也奇怪,近来从北来的老友,时常便就提及于他。昨日小郡王更是在宴会上有提及,看来此人不简单。”
“想来是为他的书画罢。”刘邺叹道。
夏东宁一笑,道:“子建你长居京城,应知京城达官贵人喜好,可有见过冯顷的字画?”
刘邺摇摇头,问:“未见。岳父何以问此?”
夏东宁讳莫如深一笑,道:“不提也罢。”
说不多久,夏馨儿便一身孝服,在宁玉作陪下过来,到桌前,她直接在刘邺身旁坐下,头微颔,显得有些羞赧,却也未因刘家丧事而有悲色。
夏东宁见女儿态度,便知这是锦瑟和谐,却不知女儿和女婿尚未洞房。夏东宁老怀安慰,说了几句,便要离去,临别却不时提醒刘邺,第二日便是三朝回门之期,让刘邺陪夏馨儿一同回趟娘家。
“父亲,刘家举丧,怕是……”
夏馨儿本想拒绝,刘邺却打断夏馨儿话,道:“岳父放心,我会跟兄长说,明日自会陪馨儿回去,您老在家里等着便是。”
夏东宁一笑,心想:“还是女婿懂事,倒是女儿,嫁出去便如泼出去的水,不念着娘家了。”
夏东宁出门,刘邺送到外,又逢刘家的一些亲眷从乡下赶来,刘邺不再相送,转而去招待客人。
到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过一顿便饭,刘子越突然在饭桌上因为下人的一点疏忽发了脾气,把一个碟子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丧期之内,怎有荤食?你们做事,不动脑子?”
下人们唯唯诺诺,坐在刘子越身旁的刘徐氏拉拉丈夫的衣袖,顺势看了坐在对桌的刘邺夫妇一眼,似在提醒丈夫,三弟在场不能如此发脾气,会被人以为是指桑骂槐。
刘邺并不以为意,刘邺知道,这两天刘子越因为祖父的死,已经很心烦,两个叔叔又不在,而他这个做三弟的更是无法帮忙。他已经很累,今日又有生意上的事情烦心,这才对下人发了脾气。
刘邺道:“大哥近两日劳累,应多休息。今夜守灵,便由我和内子便可。”
刘子越脸色稍转,语气也变得和顺道:“三弟勿要多想,我这是……斥责这些当下人的,今日守夜,照昨日轮班便可。”
刘邺道:“明日便是三朝回门,还要陪内子回娘家,今日守夜便当是为大哥分担些劳累。大哥还是勿推辞。”
刘子越听刘邺这么说,便没再勉强,点点头算是应了。
饭桌上,刘子越有心事吃的是闷声闷气,刘徐氏的态度倒很好。本来刘邺跟夏馨儿成婚,正是一家人其乐融融之时,却因为刘成姚的丧事,到如今一家人才难得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两个叔叔却又没出席。长嫂如母,刘徐氏便好像母亲一样招待刘邺夫妇,又是夹菜,又是嘘寒问暖,倒把不太适应人情世故的夏馨儿闹了个大花脸,到后面夏馨儿只是低着头,刘徐氏再问什么都不应了,让刘邺一人回话。
一夜守夜,刘邺依旧没睡。待夏馨儿昏昏欲睡时,想起丈夫三天没睡,便强打起精神,陪在旁边。
刘邺目光炯炯,眼白红丝已现,夏馨儿心疼道:“夫君,若是困,便闭上眼稍作休息,妾身来守便可。”
刘邺对她一笑道:“夫人有所不知,人之困倦已极,若闭眼,怕是久久不会再醒来。夫人若困,还是只管靠着我小睡片刻,有人来自会推你醒。”
一席话说的夏馨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第二天早晨,刘邺跟夏馨儿吃过早饭,便带了礼物,一同去往园南书院。因为路近,又是刘邺平日里去钓鱼的必经之路,这一路也没乘马车,也没乘轿子。走在路上,刘邺不时指点,说这一个月来自己出城钓鱼的见闻。
夏馨儿虽然平日里并非守在闺中,却也没如当下这般全城走过,如今跟着丈夫同游,顺带取道回娘家,小有幸福中,也能感受到古城中点点乐趣。
到园南书院后院门口,夏东宁早早便在等候,见到刘邺跟夏馨儿同来,夏东宁笑道:“早知你们不会从正院过来,还是被老朽给算准了。”
刘邺让小厮把礼物送进去,让小厮各自回去,跟夏东宁聊了一会,便在夏馨儿引领下到了房内,刘邺也见识了夏馨儿平日里居住的闺房。
不大的房间,整整齐齐,很素净。梳妆台上没有胭脂水粉,只有一面铜镜,还有眉笔。
“妾身平日不注意仪容,倒让夫君见笑了。”夏馨儿见刘邺打量着梳妆台,头一低,笑道。
“这才说明我家娘子是清水雕饰,自然生的美态。”
夏馨儿被刘邺如此称赞,脸色更红,当下先收拾了床铺,让刘邺上去休息。不在家,她赶紧让丈夫休息,免得丈夫再劳累。
刘邺也无拘谨,倒在床上,衣都未解,便沉沉睡去。
本来刘邺还想见见夏馨儿平日里的姐妹,却因为这一觉,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