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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生活的艺术(5)

十来公顷大的院子未建围墙,院内散养着三类宠物:一匹健硕的白色骏马,一条精壮的土色比格犬,一只迷你的黑色小香猪。若是这家男女主人没时间骑着白色骏马飞奔,带着它们玩耍时,比格犬和小香猪就经常会在一起扭打着,乐此不疲。两个小东西打闹时,白色骏马大多会高傲地站在一边冷眼相观,似乎觉得它们俩玩得很是没有意思。偶尔,白色骏马也会走近两个正在打闹的小东西,轻轻地给它俩各一蹄子,不知是为了逗趣,还是让它们安静一会儿。总之,三个种类不同的宠物在这个阔大的院子里,在男女主人的精心呵护下,生活得其乐融融。宠物们在院里都有属于自己的圈舍。比格和香猪的屋舍比较小,搭建得还相当有品位。比格来之前,男女主人还曾养过一只大松狮犬,时间不长,就不幸染疾,病去了。起初,比格说什么死活也不进大松狮曾住过的屋舍,男主人没办法,只好请人另给它搭建了一座新的屋舍。那个旧的没有拆除,还一直保留在院里。

某日白天,男主人在院里闲溜达时,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松狮曾住过的屋舍,突然发现,屋舍门内有一个棕红色的绒团。他停住脚步,定睛看去,只见那棕红色的绒团还在蠕动,原来是个小动物。小绒团此时也发觉了男主人的到来,将小脑袋从蜷缩着的身子底下伸出,露出一双有点无辜、有点惊恐的小圆眼。男主人这下可看清了,原来是只小狐狸。男主人喜出望外,怕惊扰了它,赶紧蹑手蹑脚地跑回楼内,将这个意外发现告诉女主人。女主人听罢,也觉得甚是有趣。夫妇俩当下决定留下并善待这只小狐狸。

从此,小狐狸白天蜷缩在狗舍里,偶尔探出小脑袋来,四处瞅瞅望望,很快又缩将回去,沉沉地进入梦乡,俨然将这个狗舍当成了自己的小窝。院里原先就有的三个宠物,似乎并不在意它的存在,只是比格有时会到它的屋舍前转转嗅嗅,也就跑开了。晚上,夫妇俩也曾去查看过那个屋舍,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它——这个日寐夜行的小家伙。风雨交加,天气恶劣时,夫妇俩知道它觅食困难,就会在它的屋舍前放些它喜爱的肉食,接济它一点。他们不会经常给予,怕它丧失了野性。澳洲人的生态意识,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

小狐狸在院里居住了有两年。两年后,某一天的晚上它跑掉了,可能是寻找它的爱情去了。小狐狸的离开还真让夫妇俩有点小小的不舍,小小的牵挂。一年后的夏季,在一个清月当空的夜晚,夫妇俩正坐在铺着薄毯的草坪上聊天时,突然看见远处夜幕中,两大一小,三对荧荧的光点,一片模糊的身影。夫妇俩知道这是它,带着它的伴侣和孩子来看望他们了。它们驻足在那里,他们回望着它们,都满含深情。片刻,只有片刻,它们就飞也似地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和它们,一辈子都在心底思念着彼此。

它们让我们落泪

一种叫“狗”的生灵,给了我们人类太多的感动,甚至人类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发出“人不如狗”的戏叹。

记得三十多年前,我们刚到农村插队时,村里一个可爱懂事的小男孩儿怕我们几个女生想家,给我们送来了一只他家刚断奶不久的小狗娃儿。这是一只棕黄色的小土狗。我们见小家伙儿胖乎乎的样子挺好玩儿,就收下了。离开妈妈,换了地方,没有了熟悉的气味,小狗呜呜哀号不止。我们不知所措,整整闹腾了一宿。因为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们也没怎么把它太放在心上。农活儿忙时,自己累得浑身散了架,就更顾不上它了。它在我们那里是饱一顿饥一顿地凑合着过。等它稍大一些了,就时有老乡状告上门,不是说它咬死了人家的小鸡崽,就是说它偷吃了人家刚买来的啥啥,好像它的错就是我们的错(其实就是),弄得我们好没面子。看着它,更心生嫌厌了。本来就不怎么好好喂养它的我们,索性不再喂它了,不再把它当成自家的狗狗,就像从此和它没有了关系,它再惹下什么祸端,也与我们不相干了。

尽管我们已不再认它了,可它还时不时地光顾我们的小院,可谁也没有再亲近过它。它进院后,总是转两圈,叫几声,就自己跑开了。在成为一条真正没人管,没有家的流浪狗后,它更加放肆起来,不断骚扰周围老乡,甚至有点恶名远扬。可当它见到我们时,从不捣乱,总是一副很乖的样子。

我们每次回家探亲或出远门时,它都知道。不论早晚,它一定要送行。最近的小火车站离我们村也有近二十来里的路程。我们走一路,它就跟一路。我们不想让它跟了,就会用小土坷垃扔它、轰它,可它从不理睬,执拗地非把我们送到车站,再追随我们上的火车跑上一段(这是火车启动后,我们在车窗内总能看到的景象),估计是直到看不见火车的影了,它才肯返回。每当这时,我们也会动一下情,但很快又忘记了。

终于有一天,由于它的顽劣,惹恼了一个暴脾气的村民,可怜的它死在了那村民凶狠的棍棒下。当我们听说它被打死的消息时,虽然早已不在乎了,还是伤心地落了泪。

离开村子很多年后,我还是忘不了这只可怜的小土狗。我渐渐明白,其实它是个个性极强又很聪明的生灵,也许是太需要关爱了,它才捣乱,才肆意,想以此引起我们的注意。可我们当时太无心,太不懂得珍惜了。就因为在它很小的时候,我们曾喂养过它,它就一生认定了我们。不管我们怎样待它,它始终当我们是一家人。动物与人一样,也是秉性各异的。这个生猛的小家伙儿,以它张扬的个性,惨烈的死,让我从此记住了它。

近年来,当朋友们大谈家里的宠物时,我偶尔也会提起它。此时,我总能看到喜爱狗狗的朋友们眼中的点点泪花。时下养宠物之盛,也多少折射了人类对现实情感的失望。

狗儿这生灵,只要你给它一点温暖,它就会给你它心中所有的阳光;只要你给它一点关爱,它就会用一生来回报。在它们眼里不分高低贵贱,没有歧视,只有忠诚。不知上帝赋予了这生灵怎样的灵魂,人类需要用心锤就的美德,它们却天生而成。它们在这个人类主宰的世界里,以自己的天性演绎了一幕又一幕动人心魄的情义之篇。它们奉献了全部,即使生命,对于人类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但毕竟还是让我们有了一点悟觉,一点羞愧之意。让我们在为它们动容之时,也来一点认真的反思吧!

感谢上帝,赠与了人类这样的生灵!

注:谨以此文祭奠那个曾被我们遗弃了,却又舍不下我们的狗狗。狗狗,愿你在天堂里安乐。我念着你。

有趣的邂逅

盛产于法国普罗旺斯及我国新疆伊犁的薰衣草令我颇为迷醉。我一直想在京郊觅到她的芳影,一想十年。近几年,京郊突然出现了不少以她冠名的郊野庄园。一日得闲,我在网上左查右查,比照了众多庄园的介绍及图景,终于发现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所在。翌日,我兴冲冲前往,到了才知被忽悠了。网上介绍的貌似开阔的薰衣草庄园,其实面积很小,里面所谓的各色浪漫景点,也都似大模型玩具,十来分钟就能全部转悠完,与我的期待相差甚远。门票挺贵,景色不佳,有些郁闷。后心想,既然来了,就多转悠一会儿吧!当我走过一个小沟坎,不经意的回眸,让我瞅见一毛茸茸小活物,瞬间出溜一下就不见了踪影。我急停脚步,转身低头寻找,发现小沟坎下埋的水管口处露出半个小毛脑袋,正用它乌黑溜圆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瞄着我,样子十分有趣。我蹲了下身子,想仔细看看它究竟为何物,它还轻易不让瞧,将身子迅速缩了回去。我等了一会儿,它终于探出了整个小脑袋,刚一显形,又慌张着急忙缩了回去。呦,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狗宝宝,煞是可爱。该园了无生趣,它却十分有趣,即要离园的我,这下可不想走了。我从包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到水管口,想引它出来,没想到小家伙机灵得很,一点不为所动。等了好大一会儿,没法儿,我只好悻悻地离开了。正当我快到园子出口时,突然听见一阵小狗叫声,随声望去只见远处那只小狗宝宝仰着小脑袋直盯盯地望着我。它见我不动,就不停地叫,好像是在招呼我,对我说:“我在这儿呢!”待我向它走去,它又钻进了地下水管(估计是浇花用的,园中不止一处有),像是和我在玩藏猫猫。我见它又躲起来了,知道过去,它也不会出来。我就继续往外走,就在我即将出园口时,又听见小家伙的叫声,只见它在远远的另一个水管口向我张望——真是个逗趣的小家伙!我向它摆了摆手,大声道:“再见啦!”便开开心心地离园了。原以为无趣的郊野之游,有了与这只小狗宝宝有趣的邂逅,变得生动起来。现在只要一想起薰衣草,那只可爱又调皮的小狗宝宝,就会欢蹦乱蹦地出现在我眼前,叫我忍俊不禁。

生活中的小小乐趣无处不在,你可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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