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的午后,林枫从杨大海口里得知了董涛、庄生吉出逃的消息,虽然他们一行可能已经出国界了,但追捕的目标却已经锁定了。于是,林枫主动请缨。他们请示了公安部,公安部不久就发出了国际红色通缉令,在世界各地都铺开了大网。刚过大年初三,泰国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已经发现董涛、庄生吉一行的行踪和下落了——他们在泰国的一栋别墅里,已经被严密监控起来了。
该是收网的时候了!上级通知林枫、杨大海、李碧几个立即赶往泰国,务必将董涛、庄生吉、梁军一行抓获归案。
军令如山!这一天他们办好手续上了飞机。飞机在云层里就像一只巨鸟穿行。快到泰国的时候,正好霞光满天。林枫再一次想起自己离开S市调到古越去时的情景:夕阳西下的时候,西边天际一片晚霞,将大地染得一片血红。现在,这种景象再次浮现出来,只是感觉不同罢了。因为,那时候的燃烧,像在毁灭自己,而如今却如凤凰涅槃,得以新生了!
李碧也有同样的感悟,她想起了罗封尘那天对着满天的晚霞说的那句富有哲理的话:只要太阳不落!是的,只要太阳不落,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然而,这太阳不再是天空的太阳,而是心空的太阳!这太阳就是信念,就是理想,就是灵魂!
一下飞机,泰国国际刑警组织就派人接他们来了。他们在宾馆落脚之后,就到有关部门办理了相关手续。然后泰国警方就通过移民局,给躲藏在别墅里的董涛、庄生吉、梁军和苏雨欣送去了公函,要求他们务必上午来移民局办理相关手续。
罗网已经张开了。
这天晚上,他们一行没有顾及休息,就在泰国警方的带领下,悄悄地来到董涛别墅的附近,用高倍望远镜观察里面的动静。这是董涛花了几百万美金买下的一栋高级别墅,在泰国的富人区也显得鹤立鸡群。只因他们与缅甸、泰国的国际贩毒组织有勾结,所以早就引起国际刑警组织的注意了。从望远镜里,林枫和杨大海发现,别墅里有很多人走动,看来他们已经有所防备了。
第二天上午10时,董涛和庄生吉从奔驰小轿车出来,刚刚走进移民局,他们的私人保镖就被截住了。他们一走进大厅,看见迎面走来的几个中国人,便猛地惊醒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董涛和庄生吉几乎同时意识到了危险,立即转身欲走,却被后面已经跟上来的泰国国际便衣刑警拦住了。董涛向来身不带枪,而庄生吉带着,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掏枪,就被按住了。李碧、林枫、杨大海跑步上前,出示了《逮捕证》,闪亮的铐子便哐当一声落在了他们手上。
林枫、杨大海立即对董涛和庄生吉进行了审讯。
那天,首先被提审的是庄生吉。他没有想到,泰国的春日也是这么短暂,毕竟逍遥的日子才开始就啷当入狱了。他有点悔恨。本来,跟随龙文明这么些年来,他相信自己最终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迟早也会成为S市的一大民营企业家。一开始,他跟丑女人疤子脸结婚,纯粹是一种肮脏的金钱交易。那时候,他最为痛苦的就是不能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刘智慧生活在一起。刘智慧上学所需的一切费用都是他提供的。就这样,在古越,他凭借自己灵活的经商头脑,几年时间就完成了资本最原始的积累。随后,他开始进攻上层建筑了,而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孤儿院的伙伴贺再宇已有所建树,于是就想通过这个渠道进军房地产,刚好龙文明的车祸给他造就了这样一个机会。于是他就和龙文明联合起来,又通过王党婴,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一跃而成为古越建筑业的龙头老大了。
之后,他认识了龙文明的几个铁腕朋友。而与他交往最为密切的除了龙文明之外,就数陈忠敏和董涛了。又一个偶然的机会,董涛又给他介绍了一位贩毒集团的骨干,就这样,他也就操起这一本万利、万般风险的买卖了。那时候,龙文明靠贷款过日子的旺盛时期已过,董涛有取而代之之心,也被他发觉了,但他们却心照不宣。庄生吉通过在古越的内弟梁军建立起了贩毒网络,于是上上下下也就结成了一个秘密团伙。而最高层人员,就是董涛和庄生吉,往下就是梁军、苏雨欣,再往下是章同心之辈。可他没有想到,好事竟坏在了龙文明的手里。
难道,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数吗?
庄生吉想不明白。
林枫想知道别墅里的情况,可庄生吉就是不肯回答。无奈之下,泰国警察在庄生吉面前舞了一会儿泰拳,庄生吉就不得不开口了。他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一切都是董涛安排、部署的,我只知道光警卫就有10多个人,个个都是好身手。”其他的他就一概不说了。
没办法,林枫就只好再来提审董涛。
这时,董涛比庄生吉更为后悔,更为矛盾。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次失误就造成了自己的终身悔恨!可是如今悔之晚矣!因为在这场较量中,他有过轻视,有过麻痹,有过大意——他太过于相信自己在S市的网络和力量了,以至于弄成了今天如此被动、不堪收拾的局面。
可这又能去怪罪谁呢?怪罪那些手下吗?他们又有什么过错呢?一切过错,不都是因为自己太过自信造成的吗?
而令他最为后悔的就是对付李碧那一招,他没想到竟会引起那么强烈的反响!因为按照他的本意,他原本只想像搞掉谢宏那样搞倒她,却没有想到会惊动高层领导。
实际上,按他当时的设想,他也只是想通过李碧警示林枫和罗封尘之辈,杀鸡给猴看,没想到居然捅了马蜂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先前,他也曾作过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有离乡背井的那一天,就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早在三年前,他就在泰国买下了这栋别墅。他以为,在泰国发达的中国人和华裔大有人在,自己也不是什么先例,所以就忘乎所以了。如果当初他听信苏雨欣的话,让梁军去办理手续,他也就不会出这样的麻烦了。可是现在,就是有飞天蜈蚣的本能,也无力回天了。
董涛比庄生吉更为顽抗,从一进审讯室起,他就闭口不言,无论你怎么问,怎么诱,他就只给你来个沉默一万年——让人直想发火。而且,泰国刑警在他面前施展拳脚,他照样无动于衷,气得泰国警察也无计可施了。
没办法,泰国方面只好出动特警,将别墅团团围住了。
林枫拿着话筒对着别墅喊话的时候,梁军才知道董涛和庄生吉出事了。这时候,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自从他跟随姐夫庄生吉以来,还从未想到过会在异国他乡过上这么一段逍遥的日子。这些日子,他看过人妖、泡过洋妞,快活风流,享尽了荣华富贵。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如过眼云烟、黄梁一梦——就像海市蜃楼,转眼之间就将成为一片虚幻了。
这时侯,他最想念的女人是那个入了梅花庵的谢珍静。一见谢珍静,他的魂魄就出窍了,他发誓此生非娶谢珍静为妻不可。可是谢珍静却上梅花庵了。于是他亲自上山,跪拜慧能大师,请求大师将云静放了。然而云静无论如何也不肯下山,他也只好作罢。
错错错!罢罢罢!
现在,面对威胁,他留恋的依旧还是那个绝尘的女子,因为她的清纯与忠贞,最终使得他没去毁灭那种美丽——是那种美丽最终征服了他,也最终感化了他。他也感到自己此后的人生,都将在铁窗里度过了,也可能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也许,今后最值得自己回忆的,就是如云一样漂浮的云静姑娘了。
可是再仔细想想,他便发现自己罪孽深重,不可能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所以他就想与林枫拼个你死我活了。他没有征求苏雨欣的意见,就准备下令还击。苏雨欣却大喝一声,说:“谁都不许开枪!得听我的!”
“反正是死,回去还要受折磨,老子还不如壮烈一把!”梁军愤慨地说。
“这样值吗?”苏雨欣说,“万一我们还有生还的可能,你这不是蛮干吗?”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生还?”梁军说。
“我们可以用他们来作交换条件。”苏雨欣说。
梁军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他想自己这一生都在俯首贴耳,替人办事,向来都是听别人的,此时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听自己一回了。于是他把枪对准苏雨欣的胸口,就砰地扣动了扳机……
苏雨欣踉跄几下,靠在了墙上,她立即捂住了胸口。一条刚刚才穿上的泰国风裙一下子就被鲜血染红了。那裙子上的图案,正是泰国的国鸟——孔雀,此时却渐渐地变成一只血鸟了。而这鸟儿,似乎刚从鲜血中惊醒过来,便开始扇动翅膀……血花顿时飞溅开来……苏雨欣来不及掏枪,就倒下去了。
血,却还在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流淌着……
就在梁军开枪击倒苏雨欣的时候,泰国刑警的枪同时也响起来了。梁军没有来得及回去,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眼前,出现一片火红的云霞,那云霞像血一样地燃烧起来。于是他呼唤着一个与云有关的名字,也就望见了自己一生最心爱的女人了。可是当他的手再次伸出去时,那云霞却渐渐地飘远了……
梁军的魂魄渐渐地飘离了躯体,随后来到了奈何桥上。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龙文明。他心想,他怎么还在这里呢?龙文明说:“我在等你们。可把你们等来了……怎么就你一个呢?哦,还有苏雨欣,你也来了?你还好吗?怎么,你是被梁军杀的?好了,这辈子你俩在阴曹地府可有官司打了。”梁军说:“我有的是钱,难道还******怕打官司吗?”龙文明说:“那钱管屁用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难道你不知道?”梁军就问:“那我该怎么办好呢?”龙文明就笑了,说:“你就等着阳间的人给你烧高香吧……”
梁军准备跨过奈何桥去。可是,突然几个鬼魂朝他扑过来了,不让他过奈何桥去。他们正是被他炸死的管油库的女人、被他毒死的姓文的小姐、还有被他压死的姓杨的男人……
第二天,林枫、李碧和杨大海他们便带着董涛、庄生吉等一行人登机回国了。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升上了天空。一时间,他们的眼前依旧是一片片厚厚的翻滚的云霞……
祖国,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