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心自负伤后,便连兰府难得的团圆饭也没赶得上吃,兰若源派人来传话,让自好生休养,又带了些宫中娘娘恩赏的甜点,日子便这样,一日一日的打发了过去。
这日闲来无聊,瑾心便让秋韵研墨铺纸,又开始练起字来,秋韵屋里服侍着,秋连便到院落里练起拳脚来,大头见了,很是好奇,跟着她后面,学起扎马步来,秋连一见他扎马步的样子,掩鼻笑道:“你这哪叫扎马步,简直是在蹲恭桶嘛!”大头一听,立即站正身姿,红着脸,低下了头。正好赵嬷嬷过来,听到这话,也笑道:“连丫头,你说得倒还真像了去,倒不如,连丫头你好好教着他呢。”
“好啊,大头,我就收你为徒,如何?”秋连抬眉,笑道。
大头一听,喜上眉梢,立即跪下,磕了三响头,算是正式拜师,乐得赵嬷嬷与秋连咯咯直笑。
再说萧俊成在宫中抱厦游廊上,正自逗乐着一只红嘴绿身的鹦鹉,一个小太监小跑步的过来禀道:“云王殿下,丁少将军求见。”
“快请。”萧俊成洒了把细米在金丝鸟笼里,细致精美的瓷碟上,拍了拍手,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不一会,丁真走了进来,正欲行礼,云王赶忙上前扶起道:“表哥,这又没外人,不用这么多礼数。”
“你现在贵为云王,自与从前不一般。”丁真道。
萧俊成负手,转身只道:“婉如那,有什么消息么?”
“今早婉如派人来传话,道昨晚右相公子在她那过的夜。”说到这,有些难为情的咳嗽了下,又道:“婉如为咱们做的牺牲,日后你若成了大气,当可别负了她!”
萧俊成抬眉,扭头看了一眼丁真,然后点点头道:“倘若真有那一日,**之中,必有她一袭之位。”
丁真这才继续道:“右相公子酒后吐真言,说朝中大臣都在暗中为皇世子活动,争取早日监国!”
“什么?!”
“千真万确。还有,你我现在频繁见面,少不得惹人生疑,况且现在大赵国见我父亲过世,少不得派人来暗中活动,只怕早已蠢蠢欲动,皇上耳根子软,前头只派了陈将军的幼子陈雨然驻守边疆,我听闻他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料,萧国处境堪忧呀!”
“不错,如若只是陈雨然,必然挡不住大赵国赵匡胤的精兵,他现在虽继人篱下,但我相信,他的称王,恐怕是大势所驱,迟早的事。”
此时的赵匡胤还继在周朝名下,但周朝君王尚且年幼,国力全凭赵家说算,外人早不称周朝,都按着赵匡胤的姓,称其为大赵国。
二人一阵沉默,不再说话。许久,各自长叹一声,丁真道:“不如将行动提前?”
“万万不可。”云王蹙眉,道:“只怕时机未到!”
“如何未到,一旦皇世子监国,只怕凭他与陵王,定容不得你我兄弟。”丁真焦急道。
“且容我再想想。”
正说话间,忽听得太监来报:“禀云王殿下,兰府七小姐,差了人来传话,说是感谢云王殿下的救命之恩,并让奴才告诉殿下,七小姐日前身上已大好,请殿下放心。”
“哦,如此甚好。打发了去吧。”
“诺。”
太监弓身,踩着碎步离去,丁真扬眉,道:“殿下如何费这心思了?”
云王目视前方,忽而心念一动,道:“听说她的卦很灵,此时迷茫之际,倒不如,请她卜上一卦?”
丁真同样眼睛一亮,随后又黯然道:“只是她的君父是兰若源!”
“且一试又如何!”丁真转头道:“来人,唤朱御医!”
瑾心正自练字,忽听有人来报,朱御医到,她暗奇怪,不是才刚遣了人去传话?心中自想着,口中却念道:“快请!”
朱令拎着药箱,进来道:“云王听得小姐派人传话,道身上大好,殿下甚是安慰,只是还有些不放心,又命了微臣来查看!”
“劳殿下费心了。”瑾心在炕上道,秋韵递来金边鲤鱼戏莲叶的茶盏瓷杯,朱令接过,放在一边,试了一下瑾心的脉,道:“脉像安稳,小姐果然有福之人,只消不要扯动伤口,必无大碍。”
“多谢朱御医!”
“先别忙谢,我看小姐还有些体内虚寒,倒不如开个方子给小姐,照着我这药方,可保三日去寒。”
“如此,多谢御医。”
朱令笑笑,提笔写下方子。秋韵因不识字,也不知写了啥,只默立一边,随时小心服侍瑾心。
待朱令写好方子,递与瑾心,瑾心一看,面色一变,只见方子写着:欲动,可动?
一看,便知是云王问卦来了。想着便对着秋韵道:“为朱大哥做的凤梨酥,虽比不得宫中御品,倒也是美味绝伦,且去拿一碟来,给御医品尝。”
“是,小姐。”秋韵应声而去,瑾心伸手从枕下摸出甲骨,卜了一卦,随后收好,刚巧秋韵端来两碟糕点,递与了朱令。
瑾心提笔,写下两行字,交给御医道:“请转交殿下,以表谢意。”
朱令收好,放入药箱,离开了厢房,秋韵追他后面叫道:“朱大御医,凤梨酥!”
朱令又回过身来,从青瓷盘里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道:“果真美味!”
秋韵笑道:“如此,全给御医带走。”说着手脚麻利的到膳房去拿了油纸,包上点心递给朱令,倒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宫中,云王一看瑾心写的卦象,眉头微蹙,对着丁真道:“时机未到。”
“如何说的?”丁真很是好奇,云王将宣纸递给丁真,只见上面写着:初六,龙困浅滩!初九,潜龙勿用!
“时机未到!”丁真也自语了一句,随后将宣纸在烛火上点燃,烧成灰烬。
“你们就这么相信一个黄毛小丫头?”朱令显然和他二人很熟,是以不见外的问道。
“若不是他,我可能连父亲的尸体都找不到。”丁真面色凝重,将手中的青瓷茶盏,捻成了碎片。
“国巫的能力,万不可小觑。”云王也道,随后三人又在一起,小声的商量了几句,最后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