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满目苍翠的碧绿,依山而建的千畔亭,沿墙盛放的蔷薇花,美得如同壁画一般。
“云王殿下,您来这里已经快二个时辰了,这般风吹日晒的,怕伤了身子。”一个绿衣太监弓着身,尖声细气的嚷道,云王微一皱眉,轻咳几下,又掏出上好的纯白纱帕,轻轻擦拭。
“啊呀!殿下,你咳血了,来人呢,快备轿回宫。”太监刚说完,后面随行的太监宫女们,便都慌了神,乱了阵脚,云王只是淡定的看了看手中的纱帕,那鲜红的血色,像是盛放在纱帕上的一朵梅花,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朱令的帮助下,调养身体,又得高人暗授武艺,才将与生俱来的寒毒抑制住,怎的今日,却又犯了?
寒毒,那是他母亲丁妃临死前中的毒,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侯,便已毒根深种。
他惨然一笑,眼前的景色便氤氲起来,然而奇怪的是,在他昏迷之前,竟然看见了谁的眉间,一点红朱砂。
水兰汀。
瑾心正在洋漆小几上临摹字帖,忽然间,心内便有不安袭来,她搁下笑,秋韵见状,递来一盏雀舌茶道:“小姐,练字都有半日光景,且先歇息片刻吧?”
瑾心押了一口茶,心头的不安才稍有压制,她吁了口气道:“将军府,可有什么消息?”
“小姐,秋连一早便打听去了,估摸着,就快回府了。”秋韵边接过瑾心手中,白瓷青荷的茶盏,边道。
一时,忽听得外面嚷嚷起来,瑾心竖耳,听得是林嬷嬷的声音:“赵嬷嬷,七小姐可在厢房?”
“哟,是林嬷嬷,心姐儿正在厢房练字呢,林嬷嬷快请。”话音刚落,赵嬷嬷已挑开帘,一身掐牙青缎背锦的林嬷嬷,裹着一身不屑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了几个随行丫头。
秋韵对着林嬷嬷行过礼,瑾心才道:“不知林嬷嬷大驾到水兰汀来,是为何事?”
林嬷嬷看了一眼瑾心,才道:“七小姐,身上可安好了?”瑾心一楞,回道:“林嬷嬷,心儿一向安好,多谢嬷嬷关心。”
谁知林嬷嬷一听,冷哼一声道:“五夫人如此对待七小姐,倒亏得小姐一直守口如瓶,如今小姐身上安好,五夫人犯得错,总该得到惩罚,否则府里以后,还怎么上规矩?”
瑾心一窒,正盘算着如何接话,林嬷嬷又道:“五夫人那里要责罚,便是七小姐你,上欺下瞒,自然也是少不得,要有些惩罚。”
“林嬷嬷,你如此说话,便有些奴欺主了。”赵嬷嬷在一边不满嘟囔道,说着又走到瑾心身边,伸出手握着瑾心一手道:“不过七岁的娃,你们眼瞅着她没娘疼,便如此放肆了?”林嬷嬷被她说得窒了下,随后沉下脸,甩了下帕子,道:“亏得大夫人,素口佛心,只念叨着要将此事压了下去,别叫大人知道了,如今看你们这样的态度,且等老奴回了大夫人,再作定夺。”说完,甩手远去。
“不怕,有嬷嬷在,嬷嬷替你扛了。”林嬷嬷走远了,赵嬷嬷才放下瑾心的手说道。
瑾心淡然一笑,道:“心儿知道嬷嬷疼心儿,只是如今得罪了林嬷嬷,怕少不得要受些罪了。”
赵嬷嬷一听这话,脸一红,声音小了下去:“心姐儿,老奴一时心急,只知护主心重,不知反将事情惹得更遭。”
“不怕,心儿虽小,但天不怕地不怕,心儿可是国巫传人呢!”瑾心又笑着安慰了下赵嬷嬷,才对着秋韵道:“什么时辰了,怎么秋连还未回府?”
正问着,秋连已经挑帘进来,对着瑾心行了个礼,见房内有赵嬷嬷在,低下头,不知如何回话。
赵嬷嬷一见,知自己多余,随便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秋连才道:“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将军府早有防备,昨夜偷袭,不曾有人受伤,到是偷袭的人,反倒伤亡不少。”
“如此甚好。”瑾心紧绷的心弦刚松了一松,秋连又道:“不过,奴婢听说,云王殿下今早出事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
“奴婢听说是云王从娘胎带来的病,一直压得很好,今日个不知如何发作了。”
“寒毒?”秋韵在边上接口道:“小姐,奴婢早前曾听说过,云王殿下的亲娘丁妃曾中过此毒,一直忍到生下云王,才毒发身亡。谁知云王也中了此毒,多亏朱御医医术高明,才保住云王,但也只能将寒毒压下,不能完全根除。”
“寒毒,是什么毒?”瑾心拧眉问道。
“这个奴婢知道。”秋连接口:“这种毒是从异域传来萧国,至寒至猛,况且云王这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更是毒性猛烈,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原来云王,竟然承受了这么多,自己还一直以为,他是装病。
“这毒无药可解么?”瑾心又问。
“听说是无药可解,否则凭朱御医这么高超的医术,也只能将其压制,而无法根治。”秋韵摇头。
瑾心将视线移向窗外,面上淡淡的,不见悲喜。其实她的心内,正如沸水一般,上下翻滚,丁真与萧俊成,是她日后想要倚靠的大树,如今看来这两根树,还没长成,便要被人连根拔起,这叫她心内如何不患得患失?
正想着,她耳内忽然传来吴氏凄厉的惨叫声,隐约可听:“桃儿,桃儿,还我桃儿……”瑾心一个激灵,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拯救吴氏,她急着对秋韵道:“秋韵,去帮我打听下,君父何时回府?”
“是,奴婢这就去打听。”秋韵应声,行礼退下。
再没了练字的兴致,瑾心索兴让秋连移走小几,静靠在金钱蟒的靠背上,等秋韵来回消息,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后,秋韵才小跑步的进了正厢房,瑾心坐起身,问道:“如何?可有消息?”
秋韵先是摇了摇头,才回道:“回小姐,奴婢打听过,大人正在宫内忙着国祭,近日都没空回府。”
瑾心咬着唇,思虑着如何拯救吴氏时,又听到秋韵道:“小姐,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听到几个丫头们在议论着老王出事了,不知是不是真的?”
“老王?替府内拉苷水的那个?”
“正是,听说昨夜接苷水时,不小心失足,掉入河内,被人发现时,早没了气儿。”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