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毛回家当晚,容氏和识香整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容氏絮絮叨叨将和王桂花家和解的事儿,一一给容小毛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容小毛就起床,把封山前要准备的柴火,从山上砍了回来,又一一劈好了堆在廊下的院子里。
容老头毕竟年纪大了,这几年,这些事情便都是容小毛趁着放假时候回来做的。
容小毛放假回来两天,便帮着家里把过冬要准备的粗重活儿都给干了。
跟山里比起来,识香的娘家西河村,过冬时就没有什么要准备的。看着容小毛这样辛苦,识香心里又踏实又有些心疼。
第三日一早,容小毛把识香给他新缝的一套里衣拿包袱裹了,将容氏给他醋的两坛白菜用担子挑了,便离开了小容村,又去寒府里上工去了。
容小毛走了不过三两天,小容村果然就开始飘雪了。小雪这么飘了两日,就变成了鹅毛大雪。西河村虽然也下雪,因为村子临河,而沿着沿子河是各地去往寒岭城的大道。来往的人多了,雪就化得快。不像小容村,雪下下来,各家又在猫冬,那雪就只一层一层的往上盖,只见变厚,根本薄不下来。
趁着过冬,识香将自己上次买回来的布头,一一绘了绣样,准备绣出来。
冬日里冷了,便要把火盆升起来。小容村里各家亲戚这时候就乐得走动起来,围着一个火盆,聊聊天,喝喝茶,好多家里甚至不再一日照三餐的做饭,而是围着烤炉不时烤点儿红薯、瓜干之类的,吃饱了就算。毕竟冬里青菜少了,做饭也做不出什么新鲜风味,这样儿吃起来还能多换些花样儿。
围着炉子时间长了,便是火气重。识香将以前在寒府里学来的降火的汤熬了几次,容老头便有些喝上瘾,顺便给容来贵家里送了些。
隔了没几日,云艳便过来问了做法。恰好荞末儿也在,便也跟着学了去。
材料各家都是现成的,过了没几天,小容村便都喝起这个汤来。
云艳便喜欢往识香这里跑了,识香绣花的样子好看,云艳便也跟着学了些去,精细程度虽然比不上识香,也比往常一成不变的花样子新了。
看云艳天天呆在这里,荞末儿和七宝便时常过来识香这边串门,自从王桂花那事儿闹腾过之后,愿意和识香亲近的年轻媳妇和姑娘也多了起来。这次识香熬得去火汤,各家也都喝起来了,不时便有人接着这个由头,跟在荞末儿或七宝后头,也到家里来串门。
容氏看小年轻们呆在一块儿顶快活,便干脆和容老头去云艳家里陪着孩子们闹腾。
容氏一不在,识香又人还人不太全,这儿俨然就成了云艳的主场。
云艳嫁过来都快二十年了,对村里的年轻媳妇儿和姑娘们都熟,常常便是人过来了,个个都先和云艳打过招呼,再由云艳把各人说给识香认识。
一个冬过下来,除了帕子绣了一堆,布头快要用完之外,便是村里人都知道识香不仅种牡丹厉害,绣花儿的手艺也是一绝。而识香则是将村里各家的年轻媳妇和姑娘们都认了个脸熟,至少不会发生喊错名字或是完全叫不出名字的事儿。
一转眼,冬天便在过年的一阵鞭炮声过后,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经了冬雪的牡丹苗,也在早春来临时,冒出了茁壮的新芽,一片儿的兴旺之态。
但是早春的气温回的有些慢,落在田里的雪,每日就得中午太阳出来时,化去一些儿。
大半个月过去了,田里的雪还没化净。识香跟着容老头去了田里好几次,基本每次去,田里都有些儿浮雪和没排出田沟的积水。
后面几次去时,识香便发现,田里果然有些牡丹苗的根部开始出现灰雾了。
如今,识香已经从《花经》的第五卷,读到了第七卷,但是除了望气之外,识香对这些灰雾毫无办法。移气之术对灰雾有遏制之效。但是,那次移气,对识香而言,全是运气。现在就算是蓄气,她也没法儿做到。
能做的,便依然是仔细研习《花经》前两卷里,由花家族人仔细甄补过的基础种植办法。
好在《花经》一书博大精深,识香目前所用,都还没超出《花经》所写。
识香把灰雾最严重的几株拔出来,根部已经出现了一些絮状物。识香一见便知道是病了。好在发现的早,还有办法可以治。
容老头在小容村住了一辈子,由于常年在外,对于种牡丹反而不如容氏。却也能由这么明显的症状,知道这苗是病了。
容老头内心却很是惊讶,毕竟,往年这病发了,也都是等那牡丹苗眼见着就不行了,才能看出来。识香到底是长了怎样一双火眼金睛,才能把上面半点儿看不出来的病牡丹给找出来的。
只是,第一天把病株给拔了,第二天,田里又会有一些冒出来。
识香眼见着不妙,回家便对容氏说了。容氏一听说这个情况,便有些发慌。
识香见容氏急成这样,便问道:“种苗若是病了,往年是怎么办的?”
牡丹这个东西,出了虫害,还能去抓一抓,这若是病了,却是半点法子没有。容氏蹙着眉头说:“一来我们发现不了那么早,二来发现了便只能把那一片儿都拔了扔。种不上牡丹的田块,便只能补些别的中上,没有其他的办法。”
然后又叹气:“看来今年是个灾年了。”
识香没想到,小容村里种了这么多年牡丹,竟然是全无应对之法的。
《花经》上有不下百种的解决办法,但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成本都偏高了,只适合于用在那些异种牡丹少少几株栽培的时候。
识香便也愁了眉头。到了午间,识香跟着容氏去了灶间料理午饭。
午饭烧好,识香准备去灶间把火捂灭时,看着一灶坑的木灰,忽然发起了愣。
隔日,识香和容氏便挑着家里的草木灰去了田里,容老头则去了村长家。
王桂花这些日子,对识香是尤其关注,见着两人挑着担子从自家门口过,便很有些稀罕。刚好识香挑着担子在她家门口歇口气儿。王桂花很是殷勤的便端了小半碗热茶出来,并问:“香啊,这灰是挑去哪儿?”
两家和解之后,王桂花态度变了,识香倒也不厌烦和她相处,便答道:“挑去田里,虽说婶子你田里都没几根苗了,桂花婶子要是信得过我,便把田里也撒一层。”
王桂花也习惯了识香跟她说话便带点儿刺头,好脾气的一笑:“瞧你说的,就是因为没几根了,我才更得宝贝这点儿,可不还得托你的福,把那几根苗养活下来么?”
识香把茶碗还给王桂花,便笑了笑,挑着担子又走了。
隔了一会儿,果然便见着王桂花挑了一担子木灰,学着他们家的样子,往田里撒。
梁阿茹和两家隔得近,很快便发现了两家正在干得活儿,尤其看识香家田里的苗长势还不错,便有些纳闷儿:“香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识香刚好手边上就有一株苗染了灰雾,识香把苗给连根一拔,往田垄外的路上扔。
梁阿茹捡起来一看,根上一层絮状的白霉,虽然还不太明显,苗拔出来却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梁阿茹吓了一跳,赶紧去自家田里瞅了瞅,偏这病还是早期,地上面全看不出来。但往年一旦发病了,梁阿茹很清楚会是什么后果,这么一想,梁阿茹心里就不落实了。
看识香那么一顺手就是一根有病的,她看着自己田里的苗,刚刚还觉得每株都不错的,这会儿便觉得株株都不对劲了。梁阿茹心里有些压不住,便干脆去田里,把她觉得不太行的一株苗给拔了起来。
一株拔起来,便发现还好,并没有出现识香给她看的这种状况。
刚想松口气,便听识香在她那边田里就是“噗嗤”一笑:“阿茹婶子,你可别乱来,你拔你右手边上的第六株,别把你家的好苗给扯了。”
梁阿茹闻言,便知道自己田里的情况也不太好了,按着识香指的,果然拔起来也是一株病苗。地上面的部分明显是一个样,识香却能很准的看出来。梁阿茹真是很想问问识香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却看容氏也只是撒木灰,拔苗的还是识香,便知道怕是不好说的,只得问道:“这木灰撒下去便能好了么?”
识香闻言,起身抬头,一边在种田里找病株,一边对梁阿茹道:“如今还没发病的,可以预防一下,已经发了病的,往边儿上传的几率小些。倒也有效果好的法子,就是用不起。”
梁阿茹听了,寻思着家境还不错的容老头家都用不起,自己更是不用说了。若真能像识香说的那样,也比往年成片的死苗,要好得多了,便道:“其他各家田里也有病苗么?”
识香点了点头,又道:“嗯,所以,早晨公公便到村长家里去了。”
梁阿茹便道:“那我也回去挑木灰过来吧。”说着便家去了。
梨花有话要说:
种植技术各位请不要深究,若有不对的,各位就当那个时空的牡丹,它就是这么长得。
至于草木灰,各位可以理解为,那个时空的草木灰,它就是这么吊(大雾
就像网球王子的网球,它就是那么打的。娜姐,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