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检,由检。”天启皇帝一进门就叫着弟弟的名字,可是无人应。“快到里面看看,快!”太监们应声匆匆去找。天启皇帝奇道:“他怎么不在府中?”魏忠贤道:“皇上,您别太着急,一切事情,总会自然有个结果,您要不要歇会儿?”
天启皇帝道:“由检他会到哪里去?伤的这么重,怎么走得了路。”搜寻的几个太监回来道:“禀皇上,信王府找不到信王的踪影。”天启皇帝颇为焦急,向魏忠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信王被谁掳走了?”
魏忠贤道:“回皇上,您放心,信王不可能被掳走,是他自己出走的。”天启皇帝道:“公公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由检伤得重极了,连太医几乎都束手无策,他怎么能走得了路呢?”魏忠贤道:“回皇上,太医当然束手无策,因为信王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天启皇帝道:“什么?这件事越来越让朕糊涂了。”
魏忠贤道:“皇上别动气,奴才刚才过来面圣之前,已经嘱咐东厂的人密切查看,据东厂所报。信王根本没有受重伤,他的五脏六腑都没有受伤,只是一点轻伤,在宫里面休养半天,就可以行动自如了。那么平常信王跟太医的这个联系非常密切,或许他已经假装成重伤逃出宫内,那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奴才也是从太医的口里得知的。”
天启皇帝一惊,气愤的道:“这,这个太医竟敢骗朕,他在哪里?”魏忠贤回道:“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再也不会骚扰人家。”天启皇帝点头,问道:“可是由检他到底会跑到哪里去?他为什么就不告诉朕一声?难道,难道,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告诉朕?也是朕这个兄长做的不太好,平素很少和他聊天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不开心不快活,一定要离宫而去呢。”
魏忠贤道:“皇上也别太自责,这事究竟如何呢,等信王回来之后,自然真相大白。”天启皇帝忧虑道:“这……朕到哪里去把他找回来呢?”魏忠贤道:“奴才不才,愿替皇上分忧解劳,把信王给找回来。”天启皇帝道:“公公真愿意走这一趟吗?”魏忠贤道:“奴才万死不辞。”
天启皇帝喜道:“好!朕就命你明早就出宫,去把信王爷找回来。”魏忠贤躬身道:“遵旨。”天启皇帝连忙扶起魏忠贤道:“公公真是朕的左膀右臂,要是没有公公,朕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魏忠贤道:“奴才如果没有皇上的庇佑,奴才更是无从苟活。皇上,要不您先回寝宫歇息,这儿的事就交给奴才打点妥当。”天启皇帝随即起驾回宫。
魏忠贤回到东厂办公室,叫来黄坤要他和自己一同前往五福客栈。这时,有一亲信手下前来报告,收到月泉小镇五福客栈传来的消息,将一个手指大小的竹筒呈交给魏忠贤。
魏忠贤读罢大惊失色,那正是凌云冲秘密传回来的消息,他已证实许显纯确是派亲信锦衣卫乔装从京城出发,护送一箱银两,赶赴宁夏关,并告知魏忠贤,这些人他已经解决掉了,虽然不知银两作何用,但必定和镇关总兵脱不了干系。
魏忠贤思忖,许显纯和这个总兵是同乡,又是同科武进士,素有往来,交情颇深。这次许显纯派亲信锦衣卫乔装改扮到宁夏关,以押送生辰纲为名,可能是在暗地里做一笔交易。魏忠贤盘算着,许显纯本有外戚背景,朝中有人,又在边关培植自己的势力,极有可能有取他而代之之目的。
许显纯的人马实力比不上魏忠贤,更不用说孙承宗了,但是如果许显纯已占有某种优势,魏忠贤这次带大军去边关,如果和孙承宗的部队相遇,许显纯完全可以趁着两方火拼的时候,把孙魏势力一锅端了。再者魏忠贤也不能离京太久,毕竟他是伺候皇帝的人,离开久了也怕后院起火。魏忠贤衡量再三,决定自己现在不能离开京城,以免背后被许显纯的势力趁机掌控,便叫人通告天启皇帝,称病未能远行,随叫黄坤准备行头,明早出发。
月泉小镇,五福客栈,任青阳房间,门外初九敲门喊道:“老板,许老爷有事找你了。”任青阳在房间里答道:“进来。”初九推开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许老爷请。”随后出门。许显纯走进去,任青阳招呼道:“许老爷请坐。”自己坐在桌边。
许显纯坐下开门见山的道:“我是来跟任老板谈一宗买卖的。”任青阳道:“什么买卖?”许显纯道:“咱们这宗买卖,你是卖方,我是买方,货品就是方正安一伙人。”
任青阳心下甚明,谨慎的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个买卖我可不懂得去做。”许显纯道:“你一定会懂的。人吃人,黑吃黑的本事,你堂堂一个任老板怎么会不懂呢?”
任青阳不客气的道:“你说话没来没去的,咱们恐怕也不需要谈下去。”说着起身要走开,许显纯一把啦住她手臂,阴阴的道:“且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任青阳沉脸骂道:“放手啊你!去你爷爷的!无缘无故的来跟姑奶奶拆台吗?来啊!”忽的一手上持起数根飞镖。许显纯狞笑,松开握住任青阳的手掌,从身上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红色本子,上面写着‘东厂驾贴’。
任青阳道:“你是东厂的人?”早在她意料之中,一点也不惊奇。许显纯道:“提督东厂的大档头、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佥事,正是区区本人。”
任青阳道:“原来你是京里的大人物啊,我任青阳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让你在这山头野店委屈多日,真对不起啊。”
许显纯道:“你们这家五福客栈地区偏远,可声名也远播啊。不过你们没有跟咱们东厂过不去,咱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就过了吧。你只要能够按照这个本子上的去做,那就保你生意兴隆,一本万利。”
任青阳道:“哼,只怕咱们店小,吃不了这口大饭。”许显纯道:“有些时候,富贵逼人,飞来的横财由不得你不发财啊。”
任青阳道:“有财没命,无福消受。倒不如平安度日子好了。”许显纯道:“你尽管放心好了,不用你出手,也不犯什么风险,你只要把那伙人留在这个地方,等我们东厂大军一到,张网成擒,你就尽管袖手旁观是了。那个时候你就袋袋黄金,箱箱银两,这笔生意光赚不亏,你怕什么?嘿嘿,除非你有心跟咱们东厂过不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任青阳道:“好啊,不过这个买卖,一个万字也少不得。”许显纯道:“那你要的价目到底是多少?”任青阳比了一个一万两的手势,道:“我就记得这个东西,其它的事情我统统不管。”许显纯试探的问道:“真的不管吗?江湖道义,天地良心,也不管?”
任青阳装作迷糊的道:“啊?那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许显纯哈哈大笑道:“好!我喜欢你。”
任青阳也哈哈一笑,道:“我也喜欢你……”许显纯满面惊疑,任青阳继续说完道:“你的银两,呵呵呵。”
许显纯大笑,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肯合作就都好商量。”任青阳道:“你交钱,我办事。”许显纯笑哈哈,走出房间。
翌日,楼下大堂,方正安正在坐在桌边吃饭。凌云冲从楼上下来,走到他面前,问道:“方兄,怎么就你一个人用饭呢?程姑娘呢?”方正安道:“她还在房间里,待会儿下来。”
凌云冲正要坐下,忽听得任青阳在喊:“初九,方公子的酒弄好了没有?”凌云冲坐下道:“人家说千金一刻,这话倒也不假,咱们任老板可真是没有浪费一时半刻,也没有浪费半点机会,随时都准备给方兄奉上温柔风情。”
开始方正安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吃饭,但是听见凌云冲这话后半句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道:“凌兄真会说笑话。那壶酒是我找任老板叫的。”
凌云冲若有所明的样子,笑道:“哦?是吗?任老板她……”
“凌公子,你在说我些什么坏话啊?”任青阳老远的就见凌云冲说个不停,仿佛听到他有说自己的名字,打断他未完的话问道,两手捧着两壶酒走了过来。
凌云冲笑道:“任老板的好处多的是,就是说上个一年半载也说不完,凌某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
任青阳笑道:“你可真会说话。这酒就送给你们喝吧。”把一壶酒放在桌子上。
凌云冲道:“既然会说话的是我,怎么喝酒的还是我们。这个道理我就不明白了。”
任青阳情知凌云冲又在开玩笑,故意道:“你不明白没关系,别人明白就好了。”凌云冲笑问:“这个别人是谁啊?”
任青阳嗔道:“我没闲工夫跟你扯。这壶呢,是方公子叫的。知道你吃饭要喝酒,顺道就多拿了一壶过来,这壶本来你是要付帐的,现在请你喝你还这么多废话,爱喝不喝吧。”
凌云冲连忙两手接过任青阳手上的另一壶酒,笑道:“任老板请喝,岂有不喝之理?多谢,多谢了。”任青阳美目斜挑,横了他一眼,转身走去柜台上。
这时,程雅言从楼上下来,背上背着竹篓。福叔上前问道:“客官,你要走了?”程雅言道:“是的,给我结帐。我待会儿就走。”
凌云冲见程雅言欲走过来与方正安同坐,自己便拿着酒壶,走到柜台边去喝。
对面那桌一直监视他们的东厂人见这情景颇是注意,赵小兴道:“老大,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花样?”许显纯道:“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