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子上,谨君并不急着要去采买东西,到处去转了转,发现这里很多人都衣着无靠,有些人漫步的走着,目光涣散,有些人一家几口人坐在路边乞讨。
“芸娘,这些人怎么饿的面黄肌瘦的,他们没有家吗?”谨君站在路边问,芸娘看了一眼说道,“他们都是全县那边过来的,那里听说遇见了干旱,颗粒无收,”说着就叹了口气,看着其中坐在路边的一家摇着头,“可怜啊,老的老,小的小。”
“哎,小姐,你要去哪里,”芸娘一不小心,谨君已经朝着那群难民走去,她快走了几步拉住了谨君,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小姐,我们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些人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谨君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掰开了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咱们想要过的好,就要请人帮忙,你放心吧。”芸娘根本不信她的话,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她心里有数,信她就是傻子了。
可她还没来及阻止,谨君已经来到了那些人的面前问他们,“我有吃的,你们谁愿意跟着我走?”
芸娘就觉得头嗡嗡作响,路边的那些难民的眼睛却都亮了起来,纷纷说愿意跟着谨君走,芸娘把谨君拉到自己的身后,“你们别听她的,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说完拉着谨君就走,谨君停在原地,依然一脸正经的对那些难民说,“我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走,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前提是你们必须要听从我的调遣。”
有些难民听了芸娘的话开始迟疑,有些难民可能饿的太久,陡然有人承诺给吃的,也不管是不是孩子,点头如小鸡吃米一般的说,“小姐您就放心吧,只要你能让我们吃饱了肚子,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主子,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芸娘气得脸色发青,这些人真是饿傻了,一个孩子的话他们也当真,更何况,她们也没有多少银子,那点银子还要买过冬的衣服棉被粮食,哪有多余的钱接济别人。
想到这里,她也不和谨君商量,抱起她就走,谨君顿时急了起来,不哭也不闹,看着芸娘的脸色冷了几分,“芸娘,别忘记你的本分,放下我。”
芸娘听的一怔,抱着谨君的手有些僵硬,谨君的眼神更是让她心虚,不由的把她放了下来,只是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谨君没有去看芸娘的脸色,只管自己走到了难民的中间挑选了十来户的人家,然后去了集市买了一辆,又买了一些棉被油盐之内的东西,特别是石磨,一买就是十来个,芸娘几次想阻止,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所有的东西都买好了,谨君不会赶马车,芸娘生气不理她,谨君也有些犯愁了,带着这群人总不能牵着马车回去吧,那也太丢人了,似乎看出了谨君的窘迫,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对着谨君行了礼说道:“小姐,我可以帮你赶马车吗?”
谨君的眼睛一亮,立刻说可以,笑嘻嘻的上了马车,芸娘还站在原地,谨君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软拉硬推的撒着娇把她哄上了马车,“芸娘,走吧,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好吗!”
当着众人的面,芸娘也不好太为难谨君,勉强跟着她上了马车,她们坐了马车,其他被谨君选定的人家都跟在马车的后面走,谨君喊了其中几个带孩子的妇孺跟着坐马车,她们很委婉的拒绝了,说人不能没有尊卑什么的,谨君看芸娘正在生气,也就不勉强了。
坐在马车上,芸娘就开始唠叨了:“小姐,不是奴婢爱管制你,你也想想看,我们只有五十两银子,要是很快就用完了,以后可怎么办?”
谨君嘻嘻笑着抱了芸娘的手臂靠在她的身上:“芸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不想办法自救,别说现在只有五十两的银子,就算有五千两银子又能怎么样?又能养活我们多久?”
芸娘不言,谨君又说道:“别人给的银子迟早都会用完的,我们现在要想办法自救,我既然找了这些人来,就肯定有用处,”她又细细的笑了起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跟着我出来了,以后我只会让你享福的。”
谨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也是芸娘最担心的地方,银子迟早都会用完的,没有了来源,她们的生活迟早都是问题,这些难民的到来,只不过是加快了她们生活的窘境罢了。
至于自救,她看了眼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她不过才六岁,拿什么来自救?马车的外面赶马车的少年紧抿了嘴唇,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们答应跟这个女孩走,也不过是饿急了而已,别说跑个几十里路就能吃顿饭了,就算跑几百里路能给口吃的,他们也会满足。
活着,总比死了强。
回到牛角山,众人帮着卸下了采买的东西,谨君就招呼着大家烧饭吃,好多天都没有看见大米的众人眼睛都发着绿光,其实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两碗稀饭就能满足,甚至有些人一边喝着稀饭一边想,只要给吃的,打死也不要离开了。
芸娘回到牛角山就没有理睬谨君,谨君知道她生气也是为了自己好,等到众人都吃过了,就招呼了几个年轻有力气的人跟自己带着工具上山,大家看她小小的年纪有些迟疑,先前赶马车的少年则上前抱了谨君就走,“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听人家的话,如果不听话,大家也都吃过了,想走的这里不留。”
他的话让所有的人心里咯噔一下,想想下一顿饭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都跟着往山上走,谨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抱着自己的少年,他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有些黑,眼睛鼻子都很俊秀,看着看着,谨君脸色有些暗淡了下来,别人都长很好,自己怎么就投身到了这么一个长相对不起大众的女孩身上来了。
“小姐叫什么名字?”少年轻声问,谨君回答道,“我姓徐,你可以叫我谨君。”
“哦,”少年点了头,不再说话,谨君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间,少年抱着谨君来到了山下开始往山上走,谨君的年纪不大,可是抱的时间久了,加上少年多日来都没有好好的吃过饭,气息也喘了起来,谨君示意他放自己下来,他一边放下谨君一边说道,“我叫猪娃,”刚落地的谨君差点脚下没有站稳,这是什么名字?
少年的脸色通红,喃喃的说,“我爷爷说我小时候多病,爹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那你爷爷父母亲呢,回去给我介绍一下好吗?”谨君牵着少年的手往山上走,少年的脸色沉了几分,“逃难的时候走散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谨君也不好说话了,离别是伤感的,何况人家还生死不知,在现代的时候电视电影古代的历史书籍都没有少看,自然知道在灾难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
灾难来了,朝廷要是救济来的早,村民们的磨难就少,可是,往往灾难来了,当地的府衙为了政绩不得不谎报灾情,等到掩盖不住了朝廷拨下粮食银两赈灾的时候又层层剥夺,到了灾民的手里已经所乘无几,哪里还能安全的度过难关。
走了一段山路,谨君的面色红红的,一阵山风刮来,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谨君看着山下随风起舞的野草,不由的说道:“猪娃的名字一点也不好听,要不你就叫风吧。”
少年没有回复,谨君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失言,人家的名字是父亲取的,自己凭什么说改就给改了,她正要说刚才的话只是玩笑,就听见少年说道:“谢谢小姐,风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谨君听了他的话心里暖暖的,能用自己取的名字,那是对自己的一种信任和认可吧,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自己都不能亏待了他才对。
到了山上谨君就让他们挖红薯,摘黄豆,掰玉米,那些跟上山的人很迟疑的站在那里,风一句话不说,照着谨君的话做了,其他的人想到来的时候答应了谨君要听话的,看在晚饭还没有着落的份上,也只好跟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