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熊觉得自己中了毒。
面前是一堆半人多高的金子,在朝阳柔和的光芒下,它们正散放出炫目的光芒。
“可惜马上就要启运回内龙城了!”
心痛!肝痛!现在连头也痛上了。
“熊儿,这一次做得非常好。李家、阮家的主动权,已经逐步落在咱们手里。你继续加强与乘风的联系,细麻布还需要三十万匹……。”
家主的信就扔在身边的桌上,只是那亲切的话语,让黎熊就觉得身上的毒性又重了几分。
难道家里的就不明白“饮鸩止渴”?
“州牧大人,乘风谢少东家来了。”
“请进来吧!”
三十万匹细麻布,这是笔大买卖。从乘风手里买来,再转卖给熊极国人,每匹就有近六百文的利润,这让整个黎氏家族都不敢轻言放弃。
“州牧,有什么事么?”
还是那副不耐烦的嘴脸,几天没见这少东家似乎黑瘦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盯梢的并没有发现他离开的商队的驻地。
“少东家,细麻布我们出得很好,家里的意思能不能增加几十万匹,现在有些供不应求啊!”
三十万匹相信乘风很容易拿出来,还是模糊一下数量,看看他们能拿出多少来。
“年内我还可以再提供五十万匹。州牧港口吞吐量不足,现在虽然扩大了一倍,但货物装卸速度很慢,是不是继续扩大一些。”
谢少华从衣袖中拿出一副图纸放在桌上。
“少东家,你可以继续扩大港口,但是……。”
黎熊说到这儿有些迟疑。
“安州港吃水不深,大船根本进不来,我在原有基础上在增加两个码头,这样一次就能多进八艘船。不过你们的道路太差,上次运来的细麻布现在都没运完,这次再运几十万匹,你们存放在那儿?”
谢少华说完冷笑一声。
“你不会想让乘风存放在商船上吧!如果真要这样,细麻布的买卖就谈不成。”
黎熊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还真想着细麻布存放在商船上,现在被点破了自然不可能提出来。
“州牧,我们还有不少木制的拖车,可以卖给你们用在运输上。一辆不过三贯,每车能拉一千五百斤的商品,你看……。”
随着运输量的增加,运输车的数量也逐步增加,看到商机的吕斗平立刻组织一队人赶到安蕉,利用当地的木材生产车辆,减震什么的全部淘汰,要的就是便宜结实。
“给我来五百辆。”
黎熊咬牙切齿的说道。
拖车很笨重,在没有多少马的安蕉,它需要五到七个人去操纵,否则就寸步难行。
“我明天就交货。”
一夜之间,细麻布的价格整整跌了五成。
不懂什么叫做贸易倾销的安蕉人,个个都笑逐颜开。眼看要过年了,总得做些新衣服吧!
这华夏产的细麻布就是好看,红的、白的、绿色什么都有,价格还都是一样的。拿在手里摩挲几下,做工实在,而且也没有本地麻布的粗糙。
“老板我要五匹,黄的、蓝的各一匹,每种绿色的来一匹。”
织户武元的老婆陈氏,老早就来到布行。华夏的细麻布最近涌进来不少,这让做裁缝的她发现了商机。
安蕉的女孩子喜欢绿色的衣物,可是因为染料稀有贵重,使得这个颜色的布料在市面上极为稀有。
“可惜钱不多,不然我把绿色的布料全买掉。”
她暗暗的叹了口气。
华夏就是发达,连布都能弄得五颜六色的,什么时候家里不开窍的老公,也能有这个手艺!
“你怎么去买华夏的布料,我们家是织户,说出去还有谁会来买我们的东西。”
武元本来就唉声叹气,看到陈氏手里的东西,就更是愁眉不展了。
“阿元,这布料我们根本就不能织出来,哪怕是织出来,价格也要比华夏的贵,根本就没有人会买。不如咱们收购华夏的布料,加工了再卖出去!”
陈氏把布料放在武元面前,小声地说道。
武元没有说话,只是拿手细细的抚摸着面前的麻布。
“真的很细腻,我的手艺确实织不出这样的料子。哼,那些麻农最喜欢随意的涨价,尤其是我们急需麻料的时候拿捏咱们。现在我们就改行做裁缝,让他们喝风去。”
这一幕在安蕉南北不断出现,才是短短的五天,国内的纺织户几乎都改了行,有手艺的都去做衣帽,没本事的只好去安州拖车,三餐管饱还能拿五文钱,比原来干一天挣得还多。消息传出去,又让无数的人涌到了安州。
“黎州牧,你为什么不盖房子?”
谢少华那张脸上,永远都带着鄙夷的笑容。
端坐的黎熊只觉得自己愚蠢,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盖房子!
乘风商行一个月的操作,就使自己的赋税提高了十倍。而蜂拥而至的客商,还会让赋税的数额翻上几番。这已经足够好了,甚至老板着脸的家主都赞不绝口。
“少东家,安蕉天气太热,屋子夏天就没法子住人,而且安蕉人习惯结草庐而居,房子盖好了就怕没人住啊!”
谢少华只是摇了摇头。
“就请黎州牧给我块地,到时候我能让你的赋税再增加十倍,甚至百倍!”
“什么?”
黎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增加十倍税收,已经被称为安蕉朝内第一人,如果再增加十倍,那么如枢相院就成定局,黎家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军队,如果能把手伸进……。
“你要怎么做?”
赌了!自己在家中只是庶出的子弟,要不是家里这一辈人丁寥落,只怕根本就没有出任州牧的可能,现在只要把脚踏进枢相院,下一任家主就非我莫属。
“我只要一块地,离港口要近一些,买卖都会给你上税,但是具体操作现在还不能透露。”
谢少华说道这儿微微一笑。
“我给你五百亩地,到时候你只要给我三十万、不五十万贯就行。”
黎熊压低嗓门说道。
一亩地在安蕉只值十五贯,五百亩地能搞到五十万贯那已经天大的价码了。
“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州牧咱们五五分账如何?所有的资金都有我去操办,你就等着坐收五成的利润。”
看着轻松离去的谢少华,黎熊觉得自己中的毒,又更重了几分。
安州已经有了接近两百万人口,大多都是贩运华夏商品的商人。现在细麻布不但在安蕉热销,甚至还被这些人运到周围的那些小国家,据说泰罗国的王公贵族,都以穿细麻布衣服为荣。
发达的经济就必然让城市繁华,安州城已经日益狭小,而且木头围墙也叫人觉得难堪,就在前不久才让人把它们拆掉。
“如果谢少东家真的能把地卖出去,那我就考虑把安州城搬到港口附近!”
两台怪模怪样的机器,正在喷吐着浓密的黑烟。地已经被深深的挖下去一槽,可是它们没有停止的意思,还在努力地扩大“战果”。
安蕉人围着看了会儿热闹就想离开,这几天商船又运来不少好货,吃的、用的什么都有。尤其是水果罐头,已经成了各种宴会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价格滚了两个跟头还不止。
“各位父老乡亲,乘风现在要修筑高楼,只要五贯钱就能购买一张认购卷,等到楼房盖好的时候,以八折购买。”
一个大汉声嘶力竭的喊着。
“五贯才购买一张纸片片,如果乘风的跑了,咱们找谁去?”
全家搬到安州的武元,脸上只露出怀疑表情。
“我买五张!”
可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时,他惊得都要跳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张认购卷,居然是陈氏买的。细麻布缝制的衣服,只是用了半个时辰就全部卖出,有了那笔钱做基础,武家裁缝铺的架子就搭了起来。
今天来港口就是想多买些布匹,谁知道带得二十五贯钱,却被陈氏买了认购卷。
“我觉得乘风不会坑人,你要是不答应这些钱就算是我借的。”
陈氏拿着几本烫金的小册子挤出了人群,看着丈夫怒火中烧的样子,她也冷着脸说道。
“我们的裁缝铺才接了那些单子,现在没有钱买布匹,可怎么交货?你这个女人怎么不动动脑子?”
武元看周围的人都望着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便大声的吼道。
“我们武氏裁缝在安州港也小有名气,乘风布坊的老板说可以进行赊销。他们都那样信任我,我凭什么不信任他们。这钱我自己出,以后赚的钱也归我个人所有。”
陈氏说完一扭头走了。
“小伙子,你赶紧把那些牌号要回来,不然二十五贯可就打水漂了。”
“是啊!华夏人靠不住,挖这么个大坑,就是让你往里头跳呢!”
“赶紧追回来,二十五贯可不好挣。”
周围的人赶紧围观劝说道。
可就在这时,几辆马车远远而来,打头的人正是安州府衙的那些卫兵,他们拿着棍棒赶开了围观的人。
“安州牧黎大人认购五十张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