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走进院子,静悄悄的,房门开着,只有夏荷在收拾着桌子,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
朱子轩看了看房间没有若芸熙的身影,问道:“你家主子呢?”
“你和二少爷刚走,主子娘家就来人了,说若夫人有事要主子回去一趟,主子就带了夏雨离开了,说是先给夫人说一声,这会儿也许已经在路上了。”
行动还真快,朱子轩马上转了身大步往外走,知道此事刻不容缓,虽不在乎,也不愿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匆匆到了母亲的住处。
朱夫人正在和三姨娘闲聊,见他急冲冲走进来,进门就问若芸熙在不在,心中蹊跷,也有些欣喜,打趣着:“可是发现芸熙的好了?她却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朱子轩苦笑,也不好明说,免得母亲着急,随意说了几句,转身离开,往府外追去。
三姨太看着朱子轩离去的背影,笑着说:“看来子轩是喜欢上芸熙了,大姐也算了了心愿。”
朱夫人温婉一笑,轻声说:“是啊,娶进来是并没打算在意,谁知这孩子这般招人怜爱,情不自禁就喜欢上了,若是有个好结果当然是好。”
“子博的婚事也该定了吧?”
“是在张罗着呢,只是这孩子总说不急,却实实把我们急坏了,老爷也经常提及。”
“老爷几代单传,难免会心急,想早些抱上孙子。”
正说着朱子博快步走进来,和朱子轩的口气一样,张嘴就问芸熙在不在,朱夫人和三姨娘对看一眼,一头雾水,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朱子轩找芸熙情有可缘,朱子博也这样实难解释,莫非发生了什麽事?
朱子博在园子里看着朱子轩离开,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犹豫了片刻,随后也跟去,进门扑空,来到朱夫人这里,见没有芸熙的踪影,知道大事不好,转身就往外走。
“子博,站住,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麽事瞒着我?”朱夫人叫住转身的朱子博。
朱子博不得已又转回身,若无其事的模样,呵呵一笑“哪有,我有事找她帮忙。”
“她去娘家了,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来。”朱夫人指了指身边的凳子“你且坐下来,我有事问你。”
朱子博极不情愿的移动脚步,坐在朱夫人身边,脸上有焦急之色,催促着“母亲快说,我真的有急事要处理。”
“把你表妹许配与你,你觉得的如何?”朱夫人满面含笑,轻声说着。
朱子博听着却如雷灌顶,连连摇头,如拨浪鼓一般,“母亲不要害我了,那般彪悍的女子我可不敢要,刁蛮任性,无一优点,大哥不也是为了躲她才娶了大嫂吗?您可饶了我吧。”
话音落地,朱子博已站起身走至门口,头也不回,只抛了一句“我有急事走了。”
朱夫人无奈的摇头苦笑,也觉得难为他了,他那表妹虽生的美貌如花,却太过刁蛮任性,原是自小与朱子轩有婚约的,只因长大后这般模样,子轩是做大事的人,娶这样一位实在不妥,不得不另娶,打消那边的念头。不想那边又看中了子博,如若不允,嫁于子轩为妾也可,似乎认定了他家这两个儿子,再推脱显然是不妥,只得委屈子博。
朱子博急步走出府门,迎面迎上一脸忧虑的朱子轩,一看便知定是没有找到若芸熙,两人对视一眼已全部了然,异常沉闷的回府,再做打算。
若芸熙带着夏荷上了父母派来的马车,一路赶往若府,若府距朱家有两个时辰的行程,穿过闹市,再走一段平坦的大路就到了。
此时天色已渐渐变黑,有阴意,似要下雨,一天的奔波劳累还没得休息,就又要赶路,若芸熙只觉得浑身乏力不堪,慵懒的靠在车厢里的厚垫子上,困意渐渐袭来,不知不觉睡去。
睡梦里桃花绚丽,她徜徉其中,美的使人恍惚,飘飘然如入仙境……
睡的正沉,一阵猛烈的颠簸,若芸熙的头撞上木框,猛然惊醒,摸着撞痛的地方,坐直了身体,不知发生了什麽,回家的路应该是平坦的,怎会如此颠簸?满腹悬疑,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身体差点颠起,用手抓住窗框,才逃脱被撞的厄运。
“主子这是怎么了?”夏荷也努力抓住另一边的窗框,惊慌的看着若芸熙。
若芸熙摇头,掀开窗帘,一股阴冷的风夹杂着雨丝灌了进来,马车奔驰的很快,浓密的树木,和层层的叠峦瞬间闪过,若芸熙马上一个头两个大,这根本不是去若府的路,看那车夫很是面生,也许是新进府的,莫非车夫不熟悉去若府的路?
放下窗帘,急忙大声说着:“走错路了,这不是去若府的路。”
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没错,是小姐记错了,坐稳了,前面有沟。”
若芸熙脑中闪过一丝恐惧,这明明不是去若府的路,她虽不经常出门,这条路她是极为熟悉的,莫非是被绑架了?还是另有隐情?
“停车,停车……”
“小姐,你看这陡峭的山路,你敢下去?”
夏荷也掀开自己这边的窗帘,往外看去,眼前是深不见底的峡谷,不免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异常的恐惧,转回头看着主子,声音有些颤抖“主子,下面是山崖。”
“你是何人?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还是坐稳了吧,不要说话,分我的神,不然我一不留神,就会断送了咱们三人的性命。”
听他这样说,二人马上闭了嘴巴。
若芸熙暗自思忖着,却始终找不出眉目,于是放弃,只能等着到了地方,走一步说一步了,见招拆招,此时已别无他法,这样想着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夏荷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脸色煞白,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马车嘎然停住,车门被人打开,车夫站在车下,冷声说道:“到了,下车。”
若芸熙凝神向外看看,已经是半山腰,还依稀可见身后绵延的群山,车子就停在一处庭院的前面,那处院落正座落在山间的空旷地带,慢慢的在夏荷的搀扶下下车,夏荷的两只手在微微颤抖,若芸熙轻轻拍拍她冰凉的小手,低声说:“别怕。”
夏荷点头,却依然怕的要死,两条腿都有些发软,也是因为下雨路滑,下车时差点摔倒,多亏被若芸熙伸手扶住,才没坐进泥潭里。
“快些。”那车夫阴沉着脸,显然是对她们缓慢的动作很是不耐烦“跟我来。”
说完径直走到门口,敲了几下门,里边有人把门打开,扭了头冷声说道“进去。”
路面由于积水十分泥泞,若芸熙和夏荷相互搀扶着跟在后面,抬头扫视四周,这是个极大的宅子,只是异常的清静,只看见一个看门的奴才,再没看到别的什麽人,似乎房子的主人并不在此居住,很是萧条空旷,有种静谧的诡异,使人心生恐惧。
夏荷紧紧依靠着若芸熙,身体不知是因冷还是因着害怕,有些颤抖,用极低的声音说:“主子,这地方好恐怖。”
其实此时若芸熙的恐惧并不少于夏荷,甚至加一个更字,想起哥哥给她讲过的鬼宅,和这里很是想象,心里胡乱的想着,却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不怕,有我呢。”
七拐八绕,在一间房子前停住,车夫打开房门,冷声说:“进去。”
“这是什麽地方?为什麽带我们来这里?”若芸熙没有打算听车夫的话,而是大声质问着,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
“休得罗嗦。”车夫不耐烦的冷声吼道。
“我家主子是朱子轩朱公子的夫人,你也敢放肆,快些把我们送回去,不然惊扰了我家公子,绝饶不了你。”夏荷壮着胆子大声说着,声音却掩饰不住的发颤。
车夫冷笑一声“那就等着朱子轩救你们吧,不然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毫不怜惜的把二人推进房间,反手带上房门,只听咔嚓一声把门锁上,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开门,把我们放出去,开门……”夏荷急得大叫着,用力晃动着房门,似要把这限制她们自由的门扉拆了一般。
若芸熙看了看所在的房间,虽然家居用品一应俱全,上面却附着着厚厚的一层尘土,显然是很久没人住过了,看样子要在这房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了,总得清洁一下,这样脏乱实在不宜住人。
“别叫了,没人会听见。”若芸熙慢慢的说着,制止夏荷的喊叫“来,我们擦拭一下,这样实在不能住人。”
夏荷睁大眼睛,有些不信的看着若芸熙“主子,我们要住在这里,会在此关多久?”
“大概会很久,那要看你家少爷了,如若他肯,我们也许会很快出去,如若不肯,那就说不好了,终生囚禁这里也说不准。”若芸熙淡淡的说着,不见有一丝焦虑,依然是往常的安静淡然的模样。
“您是说我们被人挟持,与大少爷有关?”
“只是猜测。”
若芸熙听了刚才那车夫所说的,似乎挟持她们只是为了要挟朱子轩,等朱子轩来救她们,挟持她们的人就会开出条件。可她心里明镜似的,拿她来威胁朱子轩简直是笑话,朱子轩怎会在乎她的生死,她消失,他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
没了期盼,没了希望,反而淡然安静,随遇而安吧,大不了丢了性命,除了这条命她再无其他。
还好茶壶里还有剩水,拿起倒入脸盆,湿了抹布,慢慢擦拭桌椅上的灰尘。
夏荷也安静下来,知道就算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理会,还不如省些力气,静下来想想怎么办,走到若芸熙身边“主子还是我来吧,这哪是您该做的事情。”
“无碍,都这时候了,还分什麽主仆,你也算是被我牵连,累了吧,那边椅子擦好了,坐下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就好。”
哪有这个道理,主子干活,奴才倒在一边享清闲,夏荷见若芸熙执意要做,也不勉强,拿了另一块抹布,和主子一起慢慢擦拭起来。
今晚朱子轩破天荒的留宿在府里,也是自成亲后第一次睡在这间房里,房间的摆设并未太多变化,只是添了些女人的用品,与以前的味道不太一样,多了些香气,不是脂粉的气味,是花香,淡淡的那种,闻着极为舒服,使人神清气爽,心境也变得安宁。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盖上芙蓉被,想着这被子中曾睡着那安静的女子,心里一阵温暖,面前出现那安静淡然的模样,似伸手就可触到,又似遥不可及,永远都无法靠近,心中多了些许惆怅,焦虑,担忧,不知她现在何处,可有这般舒适的地方睡觉,会不会遭人暗害,心乱如麻,七上八下,一宿无眠直到天亮。
同样无眠的还有朱子博,仰卧着,满脸愁云密布,傍晚时分他曾骑了快马赶去若府,去找若志鹏,听看门的奴才说他下午出了远门,几日后才能回来,又问若芸熙可曾在府上,那人吞吞吐吐多有微词,知道肯定有事,不明不白又不能莽撞闯入,只得悻悻的回来,找了大哥商量半天,都想不出一点眉目。
伸了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也许是困极了头有些疼,却依然无法安睡,一想到那安静淡雅的女子不知身在何处,受着怎样的折磨,心就忍不住纠结在一起,生疼。
次日天亮,朱子轩刚刚有些睡意,只听得门砰的被人推开,吓得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坐起身,朱子博已站在面前,瞪着两只兔子般血红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一看便知是昨晚没有睡好。
悠然的下地,舒展一下腰身,浑身酸痛难当,懒洋洋的道:“早啊。”
“你睡的倒香,我却睡不着。”朱子博虽没明说,话里的意思是在怪他的满不在乎。
朱子轩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没做解释,坐在桌旁,随意的翻弄着昨天芸熙看过的一本书,悠哉而逸然,看不出一点焦急之色。
看他对芸熙的失踪,这般若无其事,朱子博气恼不已,却又不好说什麽,他们毕竟是夫妻,自己太过热心不是太好,一甩手,转身气呼呼的离去。
朱子轩虽脸上看着平静漠然,实则内心却焦虑不安,甚至不少于朱子博半分,不知何时那淡然安静的女子已经悄悄在他心里留了痕迹,再也无法抹去,那淡然微笑的模样时常脑海闪现,起初并未在意,从昨日才有所察觉。
漫不经心的翻弄着手里的书,有些恍惚,怅然,更添了几分担忧。
“大少爷,门外给您送了一封信。”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夏雨推门进来,把手里的书信递给朱子轩。
信皮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朱子轩亲启,笔体刚劲不足,带了几分绵软之气,一看便知并非女子所写,而是出自终日温柔之乡的男子之手。
有句话是见字如见人,能写出这样字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善类,轻轻一笑,对这字的主人心中生厌,打开,抽出信纸,上边的内容使笑容一僵,眸光也冷了几分。
只简单的一句话:若想在你夫人无事,三日后午时赤驼山顶一见,过期不侯。”
原来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敢当面对峙,竟然绑架一个小女子作为诱饵,真是卑鄙,可想定是阴险狡诈之辈,不得不防,只是若芸熙是因为自己才被挟持,也不得不救,但一定要设想周全些,免得他们出手伤害若芸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