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报道本身内容也没什么,只是狠狠赞叹了顾知若的商业才能,然后提到了延氏企业的延立秋作比对,把年龄相似、能力旗鼓相当却风格各异的两个人详细评点了一番,最后还颇为酸腐地来了个亮瑜之叹……。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顾知若怎么会知道我和延立秋他们的关系。商泉摇摇头,似乎把心中隐隐出现的不安按捺下去。但她心里面却多了一个警觉:报道里说的很清楚,延氏和顾氏两家财团在商界上已成分庭抗礼之势,虽不说水火不容,也可以说是剑拔弩张,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卷入其中成为一方利用的棋子。
她在这边想着怎么对这位老板敬而远之,那边顾知若却在琢磨怎么接近她取得信任,人生有时就是充满了诡谲。
又风平浪静地过了些日子。
一天,泉和天悦在一起时在图书馆外看到杨汐,泉喊了一声“小汐”,就开心地拉着天悦跑了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天悦敏锐的眼光闪过,原本恹恹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郁。
“你们要进去吗?”杨汐点点头问。
“嗯。你呢?”
“我去上一节选修课。”
“选修课?有什么有意思的课可以推荐一下,下学期说不定可以一起上课。”泉笑着随口说。
杨汐说:“那样很好啊。”他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泉说:“这是我这学期的课表,你先看看。”
天悦突然插了句说:“泉,我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泉吃惊地说:“你没事吧?”
“没事。”她冷冷说着转身走了。
杨汐注视着她的背影说:“你的朋友似乎不太高兴呢。”
泉有些担忧,因为以天悦的个性,应该是遇上了很大的麻烦才会这样吧。可是显然她对泉隐瞒了些事。泉叹一口气,低头去看手中的课表:哲学,绘画与艺术,心理学,德语,社会学。杨汐的兴趣似乎很广。
“泉姐姐喜欢什么吗?”
泉摇了摇头,别的孩子在陶冶情操感受美学的时候,她最先学会的是生活的残酷。
“课名右上角的这个是什么意思?3/4,6/2,4/2,……”她点点那些笔痕淡淡的数字。
“上课的地方啊,第几栋和楼层,大家都这么简写的。”
“哦。”泉看来看去心理打不定主意,叹气说:“我看我还是不要选了,这些我一点概念都没有。”
“没有也可以培养,每一种技能都是打开这个世界的一把钥匙,不同的钥匙开启不同的门,生命可以变得丰富和完整,不是很好吗?”杨汐认真说。
泉似乎没有听见杨汐的话,有一些东西正试图从杂乱中跳出来,是什么呢?她在仔细分辨着。四之七!答案如此简洁,泉意外自己想了许久。
杨汐在说完之后没有见到她的回应,却是很耐心得等待着,直到泉豁然开朗的表情,他才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小汐”泉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匆匆地与杨汐告别。
“好的。可是你不是要去图书馆吗?”杨汐问。
“有重要的事。”泉的声音远远传来。
杨汐注视着那个瘦弱而倔强的身影跑远,慢慢把那一张课表收进书中。
四之七,四之七。泉一路小跑,嘴里念着。第四栋教学楼不难找到,属于艺术学院的教学楼。跑到楼下的泉气喘吁吁。她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望向最高的一层。一共四间教室,是哪一间呢?
随着她层层走上去悦耳的钢琴声和歌声逐渐清晰,直到七楼她沿着走廊一间一间走过去,发现这些都是音乐教室,有两间正在上课,另外两间锁住了门。窗户在很高的位置上,所以泉无法看到里面的场景。
要进去是肯定的,黑白的寂寞她也理解了,如果她猜对,那么第三张牌就在一架钢琴里。可是怎么进去,在哪个教室,泉想起了那个关键词,上弦月。
四之七指的是地点的话,上弦月指的是时间吗?意思是让我晚上过来这里找吗?泉一想到这里,眼前就浮现出延立秋的浆糊脸。九点门禁,那就很难进门了。
泉挥了挥手,仿佛要把那个人的脸从眼前赶走。
不对,如果这样,时间的范围太广,一定还有其他的解法。
如果是能看到月亮的房间,那么从方位来讲,横向的这四间教室都不可能,走廊左右两边的尽头一边是厕所,一边的标牌注明是杂物间,即使看到上弦月,也不可能有钢琴吧。
泉又摇头否定了这种推测。可恶,只差一点点了。
突然一阵铃响把沉思的泉吓一大跳。原来是下课了,学生们三三两两从教室里说笑着走出来,没有人注意到泉。泉背对着他们靠着栏杆,心里想着等人少一些就进去那个教室看看。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物体挥洒着粉末不知从哪个角度抛来,准确地打中泉的肩头。周围哄笑声起。泉看到掉到地上的东西,是一包已经摔散开来的石灰粉,她的后背和裙子相信已经是狼藉一片,脸上也溅上了少许。可是那个肇事者在熙攘下楼的人群中已无法知道他的身份了。又是恶作剧吗?泉有了之前的经历,反而镇定多了。她对着围观的人说了一声:“抱歉,借过。”走向了厕所,准备用水先洗一洗。
可是还没有走到厕所前,意外又发生了。里面传来了女生锐利的尖叫。泉冲进去一看,也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正对隔间的长镜子上写满了巨大的血字,触目惊心!那四个字是,离开!危险!后面都拖着重重一笔鲜红的戛然而止的叹号,叫人心悸。
泉觉得一股冷气从脊背升起,因为她突然有一种直觉,这句话是为她而写。
她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脸变得扭曲,血字的笔画从眼角处倾斜划过,在鼻梁处划来,支离破碎,异常可怖。她飞快转移了视线,惊惧般地向后退去,手臂撞上窗户,玻璃喀拉拉一阵震动。她吃惊地回头去看,原来她已经退到侧面的窗户边,无意中目光往下一落,就看到一楼地面之上正是她绞尽脑汁要找的上弦月——一个月牙形的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