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你的问题吗?”她歪一歪头,也聪明地选择了避开。
“呵呵。”顾知若笑,说:“不算。”
“先回答我的吧。”泉说。
“怎么说呢。我跟延立秋的背景你应该有所听闻和了解的,两个财团的继承人选。以前在明川,他是高我一届的学长,进入商场之后,我们就在不同的阵营里,也是直接的竞争对手。他为人温和寡淡,处事风格犀利,战术上一招制敌,堪称完美。从这个角度讲,他是个好对手。”顾知若沉吟着说。
“知己知彼。我没有问错人。”
“呵呵。但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被他掩藏得很好。以前我只是隐隐感觉到,却不知道这个弱点是什么,但最近我觉得似乎有点眉目了。”顾知若用指节随意地敲打桌子,眼光深邃地注视着商泉。
“弱点?”泉想到了有关纸牌的禁忌。隐约听到延夏河在家中书房所说的“那件事”、“鉴定”、“意外”这些字眼浮上心头。
延立秋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她股份的兴趣,而且还似乎很乐见她拿走这些。延夏河更没有认真要执行阻挠她完成学业的意思。她在一团迷雾中走得如此孤寂,凭着直觉如此想信赖他们,却迷茫地发现他们隐瞒了太多……
顾知若看她脸上浮现的迷惘之色,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敲敲杯子唤醒她说:“按照规则,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吧。”
“呃。请问。”
“别紧张。我的问题不会为难你。”顾知若笑笑:“你的老师里最近可有一位穿儒衫执扇子的?”
“是你让他来?!”商泉几乎站起,脱口而出。
“别激动。我只是刚好认识他而已。”顾知若示意泉坐下,狡黠一笑说:“叫他来的,另有其人。”
“他来的目的是跟我有关吗?”泉试探地问。
顾知若笑:“很多人的目的都与你有关。”
“叫他的人是谁?”泉追问。
顾知若耸耸肩,说:“我只能说这么说:至少目前,他或他们,都不算恶意。”
泉沉默了,看着顾知若端起咖啡来喝。热气袅袅模糊了他的脸,更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也无从判断他这么说的用意。她发现,不知不觉,这个人以一个咖啡店老板的身份介入,并且有意请朋友帮忙来取得她的信任,和延家有着直接的利益冲突,顾知若,在整个纸牌事件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我可以信任他的说法吗?
泉清楚得感觉到,他说“很多人的目的都与你有关”时候的那种眼神,是神俯视蝼蚁的眼神,叫怜悯。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顾知若却看一眼腕上的手表,站起身来说:“差不多打样的时间也到了,也晚了,我载你回去吧,也方便。”
“不了,谢谢你。我还要……呃,整理一下东西。顾总你先走吧。”泉赶紧摆手。
“我等你。应该很快的。雨还在下,就一起走吧。”顾知若故意坚持说,心里却好奇她会找什么理由拒绝。
……泉心里叫苦,你要真送我还没办法回延家了。
她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办法,收拾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和顾知若出了门。
一道雪亮的车灯光穿过清冷的雨幕直接打到店门前。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子撑着一把黑伞下车,手里还提着另外一把。
泉一瞬间感觉周身血液和面前的雨帘一起冻住了。顾知若的嘴角浮上一个玩味颇深的笑容。
延立秋。
对方径直走过来,看到泉也看到她身旁的顾知若,没太多表情,把伞递给泉,淡淡说:“以后如果有夜班记得提前告诉家里一声。”他又看一眼顾知若,说:“不过也没什么以后了。”
泉有些发呆,延立秋轻轻揽了她一下,提醒道:“走吧。”
“延总不给个解释?”顾知若口气略带挑衅,笑意仍眷,他倒是要好好听听这“哥哥”怎么对外人解释他们的关系。
“顾总真是很闲。我来接我的女朋友下班,有什么意见吗?”延立秋没有回头。
泉却站立不稳差点踉跄了一下。啊?这样说也可以?!她赶紧去看延立秋的脸色,仍是万年不变的浆糊脸,看不出什么异样。
“哈哈哈。”顾知若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是这样啊。如果我没记错,延总的女朋友,哦,现在该叫前女友,可是曾学姐?听说她最近从国外回来了。”
延立秋站住了,对着泉嘱咐了一句:“上车。”
隔着车窗玻璃,泉看着那两个人在咖啡店的门廊下交谈了几句,然后延立秋就走了回来上车,对司机简短地说:“回家。”
他一上车就阖眼休息,眉毛却皱得很紧,长长的睫毛像蛾类的羽翅随着呼吸起伏。泉隐隐感觉给他添了不小的麻烦,一路上心里都是忐忑不安。
回到家里,延立秋把沾了雨水的衣服交给王姐,向王姐点点头,王姐了解地去端上夜宵来。泉站在餐厅门前发愣。
“不吃一点吗?没有胃口也来吃一点,就当是陪我。”
泉很少看他有吃夜宵的习惯,难道是没有吃晚饭?她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坐下,呐呐不安地问:“我……刚刚有添麻烦吗?”
“唔。”延立秋尝了一口汤,皱皱眉说:“有点咸。”他转头去嘱咐:“王姐,下次注意些。”王姐应了。
就在泉默默吃饭以为自己的问题被忽略不会有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了不算答案的回应:“我会让人介绍一个新的地方让你打工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能随意让外人知道她的身份,尤其是顾知若,在知道咖啡店的幕后老板是谁之后,不可能还容许她继续待在那里。这些泉是清楚明白的,可为什么不是直接让她不要再出去打工,而是介绍新工作给她?这……也是他的体贴吗?
还有,那个对顾知若的谎言,虽然从表面上看,对不知道真实关系的顾知若算是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了,但真的会被接受吗?
一阵椅子挪动的声响,延立秋吃完起身离开,再也没有对她多说一句。泉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透出些疲惫和落寞,心里像被突然撑住,紧紧得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