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然忙站起来:“回来了?正想着要不要着人去请呢。”
慕容铎知道她转移话题,也不点破,似笑非笑地睇她一眼,伸指去捏她的鼻尖:“啥时变得这么乖?”
“正事谈完了?”庄然脸一红,偏头避开他亲昵的动作。
“木嫂,”慕容铎不答,转头吩咐:“给王妃找件大氅出来。”
“不要!”庄然一脸敬谢不敏。
木嫂拿了衣服出来,慕容铎接在手中,亲自替她披好,系上绸带,牵了她的手往外走:“走,给五皇叔饯行去。”
庄然心倏地往下一沉:“现在?”
京城的情况象是很不乐观,不然,淳亲王何必连夜动身?
慕容铎并不多说,携了她并肩而行。
出得帐来,外面气氛更是微妙。粗若手臂的牛油火把照得四处灯火通明,偌大的军营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面色端凝。不知是否心理因素,觉得那些人看慕容铎的目光里都带了丝惊疑之色。
慕容铎住得离中军帐很近,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淳亲王就站在中军帐前,袖着手,向远处眺望,一派悠闲的样子。但庄然注意到,所有的侍卫都站在离他最少十丈以外。
“五皇叔~”慕容铎走到近前,低唤了一声。
离得这么近,淳亲王却似并未听到,慕容铎又唤了一声,他才回过头,脸上堆了和煦的笑容,嘴里跟他说话,眼睛却望着庄然:“来了?这里风大,别冻着侄媳妇了,到帐里坐吧。”
庄然心里更觉得怪异,笑道:“多谢五皇叔挂念,我穿得多,不冷。”
正说着话,那边脚步声起,百里晗急匆匆走来,儒雅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愠意:“慕容,是你做主让淳亲王带走五万兵马?”
庄然大吃一惊,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定是出事了!否则慕容铎怎么敢轻言撤兵?虽说只有五万,已是他手中兵力的三分之一!他早说过,城中的十万兵马,不能做为倚靠!不但不能倚靠,还得时刻提防着他们冲出来,咬他一口!
慕容铎悄悄地握紧了她的小手,一脸淡定地反诘:“京中叛军做乱,我让五皇叔带兵回京勤王,有什么不对吗?”
“那么,你是不打算要伊州了?”百里晗眼色阴沉。
慕容铎笑了:“晗兄,若我想放弃伊州,何必千里迢迢而来?既然已经拔了剑,便不会空手而返。伊州,我势在必得!”
“好气魄!”百时晗击掌,语带激赏,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欣赏,反而掠过嘲讽之色:“可惜,战争凭的是实力,并不是靠着一两句豪言壮语,便可攻城掠地,夺取胜利!”
话虽说得不中听,却直指庄然心中所虑,于是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不是虚词恫吓,晗兄拭目可待。”哪知慕容铎并不多做解释,径自牵了庄然入帐:“别只顾说话,酒菜都凉了~”
“淳亲王,”百里晗跟进来,委婉地指责:“慕容任性也便罢了,你怎么也不拦着?”
“嘿嘿~”淳亲王摸了摸下巴,干笑:“两害相权取其轻,本王也是被逼无奈。这边有铎儿和贤侄坐镇,只要不贪功冒进,顶上三五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待京中危机解除,本王再领兵回来接应……”
“淳亲王!”
“来来来,喝酒,喝酒~”淳亲王急急举了杯。
“祝皇叔一路平安!”慕容铎接了酒,一饮而尽。
百里晗无奈,只得取酒在手:“祝淳亲王平叛擒贼,马到成功。”
“侄媳妇……”淳亲王目光转过来,话未说完,慕容铎已抄了桌上酒杯,打断他:“我代她喝。”
说罢,也不等他表态,又是一饮而下。
淳亲王忍住笑,道:“我本来想让侄媳妇以茶代酒的,偏你心疼媳妇,连话都不让皇叔说了!”
庄然大窘,连斟了一杯酒在手,道:“祝皇叔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又不会喝,逞个什么能?皇叔,我替她喝了!”慕容铎看也不看她,劈手把酒抢在手中,一饮而尽后索性连杯子都掷在地上,摔个粉碎。
“慕容!”庄然瞠目。
“哈哈~”淳亲王大笑:“得,吃菜,吃菜!”
几人落坐,又喝了一巡,忽听帐外亲兵唱道:“吉时已到!”
出得帐来,五万精兵人衔草,马衔枚,早已列队等候,整装待发。淳亲王翻身上了马背,旌旗一动,数万精兵井然有序,迅速而无声地没入茫茫林海雪原之中。
没多久,数万人马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一座巨大的空营。
夜,浓黑如墨,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之人的心跳。
淡淡的不安流淌在空气之中,庄然的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忍不住握紧了慕容铎的手。
“冷吗?”慕容铎低头,将她拥得更紧一些。
“还好~”庄然下意识地望了百里晗一眼,轻轻推开他的手。
慕容铎心中有气,不但不松,反而搂得更紧:“怕什么,晗兄又不是外人。”
百里晗朝她投过来一瞥,俊逸的面容在沉沉的夜幕中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一如平常的淡然:“不早了,回营吧。”
“看看,”慕容铎极随意地冲他点了点头,转头又去捏庄然的脸:“都快结冰了,还逞强!来,抱着我。”
“你疯了~”庄然羞窘地低嚷,挣扎着反抗。
慕容铎却不由分说,解开大氅将她娇小的身子裹在怀中,半搂半抱地将她强行带离。
“讨厌……”两人的呢喃也在寒风中渐行渐远,渐渐消失。
百里晗面色铁青,修长的手掌在宽大的袍袖中紧握成拳……
PS:本来上月底结文,偏老天跟我做对,临了病了一场,床上躺了三天,俺仰天长叹,这文跟我的信誉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