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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秘密档案(2)

最后,讨论关于胡佛为什么迟迟不对有组织的犯罪下手,而要等到最后不得不动手才组织行动,其实原因应该与他持有国会议员的机密文件的原因如出一辙。本质上就是胡佛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许多国会的议员与组织犯罪集团都存在着联系,如果胡佛先生急于对黑手党进行调查,那么可想而知,那些国会议员势必会让他乌纱不保。黑手党的势力并不亚于总统的权力。而且,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胡佛也不想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就冒险去对付一群有权有势的人物。

也是同样的原因,胡佛也不会为了起诉的目的而去调查贪污的官员。尽管作为联邦调查局的局长,胡佛有责任有义务去调查黑手党大佬和贪污官吏。然而,直到他迫于压力不得不去调查有组织的犯罪之前,这两拨人一直都没人敢动。

1972年5月1日,胡佛的私人秘书,海伦·甘地递送给他一份杰克·安德森的系列报道—杰克·安德森是华盛顿邮报的一名专栏作家。之前,这位安德森先生就曾惹怒过胡佛先生—他安排记者去翻查胡佛家的垃圾,之后又撰写专栏揭秘胡佛每个星期天的丰盛早餐:荷包蛋和热糕点,还把胡佛的生活细节给抖了出来:刷牙用尤特白、洗澡用棕榄沐浴露、剃须用诺克斯瑞玛(Noxzema)。这次,在这份新出炉的专栏里,安德森先生披露:联邦调查局居然对马丁·路德·金二世的个人私生活进行了监视。

有一名特工曾经执行过对金的办公室和住宅进行的监听任务,根据他的描述,金除了参加性狂欢派对,还与他办公室里的一名年轻女士有染。

“除了家庭的居所之外,金还拥有一套公寓房,”那名知情的特工爆料道,“每逢周二,他就会去公寓,表面上是去考虑如何撰写演说稿件。”但事实上,金的女友会到公寓与他偷享二人世界。

对于一个终身把“不要给局里丢脸”作为警世醒言的人来说,这一系列持续的令人不快的爆料足以让他意志动摇。然而,胡佛却是一个极少外露自己真实情感的人。就像狮身人面像一样,胡佛不仅带着面具面向公众,而且即使对朋友和家人,他也如此伪装着自己的真实感情。唯一不同的是,他本人还能时不时秀一下幽默。

偶尔胡佛也能展颜微笑,或是恶作剧捉弄一下别人。詹姆斯·吉尔—后来担任过情报部门的头儿—回忆道:曾经有一次,一个刚刚培训结业的新特工,战战兢兢地过去与胡佛握手,居然紧张到把自己介绍成“胡佛先生”。

“非常高兴遇见您,胡佛先生。”局长微笑着回复道。

1972年5月1日,快到6点的时候,胡佛的汽车司机,汤姆·莫顿把胡佛送去托尔森的公寓,他俩在那里共进了晚餐。接着,莫顿于晚上10点15分将胡佛送回宅邸。

第二天早上8点15分,胡佛的女管家安妮·菲尔德开始有些焦虑起来,因为在往常的这个时候,她本应该听见淋浴房的水声,而这个时候,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而已经准备好的早餐,面包、水煮蛋、咖啡都正在冷去。这个时候,胡佛的前任司机詹姆斯·克劳夫正好在园子里帮忙种一些玫瑰花。这个宅邸的主人迟迟未现身。等去房里叫胡佛的时候,才发现他仰天躺卧在床边一块产自亚洲的地毯上。詹姆斯触碰到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冰冷。

通过对胡佛尸体的彻底检查以及咨询了他的私人医生,哥伦比亚区验尸官詹姆斯·鲁克医生将胡佛的死因定性为“高血压性心脏病”。对于胡佛爱情生活的诸多猜测中,有一条谣言是说胡佛的某些功能器官发育不全。但是,鲁克医生向我证实,谣言并不属实。

根据胡佛的遗嘱,他遗留下来的价值56万美元的财产都将归属托尔森,这些财产还包括胡佛生前的住宅。当时的这笔遗产其实相当于今天的290万美元。后来,司机甘地得到5000美元,女管家安妮·菲尔德得到3000美元,前任司机詹姆斯·克劳夫得到2000美元。遗产继承人定为托尔森,再一次证明了胡佛和托尔森的亲密关系。

胡佛一直教导特工,那些不得当的言语举止,是坚决禁止的。所以,他会惩罚丢失手铐的特工也不觉得奇怪了。但是在这位专横的联邦调查局局长死后,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的联合调查小组发现,在过去的这些年中,胡佛曾经让联邦调查局的雇员帮他位于华盛顿西北第30街区4936号的宅邸修葺过一道前门廊和一个后院平台。除了这些,他们帮胡佛修了一个带抽水机和灯饰的鱼塘,搭建了一些隔板和其他一些便利设施;他们帮胡佛粉刷房子,打理院子,更换草皮,播撒人工草种,种植花卉植物,以及处理灌木杂草;他们还为花园修了一个红木围栏,铺砌了石板庭院和人行过道。

就连复位时钟、重贴墙纸以及准备退税文件等这些琐事,也是联邦调查局的雇员们帮胡佛完成的。在联邦调查局的雇员送给胡佛的众多礼物中,比如说橱柜和柜台一类的东西,也都是占用他们自己的正常工作时间完成的。胡佛还曾经让他们帮忙撰写《欺骗大师》一书,但是署名作者却是胡佛自己,最终,胡佛还把部分出书所得收入自己囊中。

在新一任联邦调查局局长克劳伦斯·凯利带领下,联邦调查局和司法部最终对20世纪70年代中叶的滥用职权行为进行了调查,“涉及这个事情的很多特工都已经从局里退休,我们当时跑遍了整个国家去采访他们。”时任联邦调查局特别行动队的队长理查德·阿什说道,“被采访的特工会说,‘稍等片刻’,然后就去自己保存的文件里翻腾一下,接着,拿出一张日志表,里面包括了他们做过的所有事情。对于这些事情的行事方式,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他们。”

“如果是用当下的标准,胡佛及其部分副手的行为肯定是会被检举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而且本应该如此。”巴克·瑞威—参与过这项调查的前任联邦调查局副局长说道,“胡佛把本应该是自己撰写但是自己却没有写的书出版后的所得收入占为己有;为了一己之私动用政府基金和国家资源;还让国家公务员修缮他自己的住所。可以说他这样的行为就是对政府的不忠。如果把旅游度假和购物代金券当做任务的支出项目,特工就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检举告发。但是这些事情在胡佛那个时代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换做今天,情形就会很不一样,同样的事情一定会被检举。”

约翰·麦克德莫特—前任华盛顿办事处特别行动组负责人,后升任联邦调查局副局长,承认说:“胡佛在位的年月还是做了一些不错的事情。只是后来走得有些偏,变得极端苛刻。为了避免给局里丢脸,他把自己和联邦调查局相提并论。每个人都只告诉他,他有多好多好。他便开始有些相信自己真的受用这些夸张的赞美之词。一个人一旦能够被谄媚之词所蒙骗,那么就摆脱不了人格上的缺陷。”

联邦调查局在胡佛手上经历了48载风风雨雨。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够如此掌控联邦调查局了。

1975至1976年间,考虑到政府运作中所需要的各种情报活动支持,由议员弗兰克·车奇牵头的选举委员会,举行了关于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滥用职权的听证会。其中涉及对于马丁·路德·金二世的监控、非法窃听和非法窃取邮件内容、非法的秘密潜入以及“暗箱操作”。

在这之前,国会成员摆明了立场,他们并不想知道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到底在做些什么。在这个不为人知的车奇委员会听证会上,曝光了滥用职权的真实案例和那些缺乏目的性的调查,使得这些机构所谓的特别任务被大打折扣。最终,听证会决定需要对两个情报机构进行改进,并建立健全一套有效的监督机制。

1908年6月29日,联邦调查局雏形初建,一个由34个特工组成的调查部门,隶属于司法部,当时的国会对于一个国家警察系统是持怀疑态度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特工们一开始甚至并没有配备武器的权利。

尽管权利上有所限制,这个部门的职权和办事方法依然能够延伸出去,于是,对于越权的各种质问不断出现。但是,无论何时一旦一个新的威胁出现,这些质问便会被抛之脑后,国会又将赋予联邦调查局新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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