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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声鹤唳,百口莫辩(5)

第五类“空军”:“全球宏观市场策略”空军。这类空军根据国家、国际的宏观经济走向来进行投资,通过准确预测全球市场的价格变动,同时“多头”和“空头”持有在不同市场上的资产并利用其价格涨落而套取利润。这支空军拥有任何对冲基金策略所能拥有的最广泛的权限,可以实际参与和持有任何市场的任何投资工具。很多时候,在守候机会的同时,宏观投资者会采用多种其他的对冲基金策略。大家熟悉的索罗斯和摩根士丹利前首席投资策略师巴顿·毕格斯就是这支“空军”中的伟大领袖。

第六类“空军”:“纯模型”空军。这支军队有着高深复杂的数学模型,并为这些模型设立各种各样的“逻辑”,通过计算机在所有的股票和资产中随机挑选,对其逻辑认为被低估的资产就做空,逻辑认为被高估的资产就多头持有,这些模型,就是这支空军的一切!

第七类“空军”:“混合”空军。混合空军可以随时随地运用以上任意一种空军的手法,是“空军”中的“空军”,他们的做空,可以源于任意一个原因,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除了股票市场上的“空头部队”,以上这些策略还可以运用在固定收益债券市场、抵押债券市场等等其他市场的“空头”操作上。而且不难发现,做空,其实并不仅仅是为了做跨某几家公司的交易而获利,更大程度上,做空是对冲基金投资策略中举足轻重的一个。

正因如此,虽然做空让无数人恨得咬牙切齿,但长期以来,在监管机构和“有效市场假说”的忠实拥护者看来,做空是一种完全合理并能够有效增强市场流动性的投资手段。做空的支持者往往将做空者比喻为战争中的信使:在一个人人都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非理性繁荣”的市场上,做空者通过做空将负面的信息和理性的向下看法传递到股票价格之中,打压因为过多做多者或者过度乐观而吹捧起来的资产泡沫,实现公平价值的发现。由于市场对做空投资者的种种限制,在大多数情形下,股票价格是由多头来决定的。只要扳手指算一下就不难发现多头名单上有一大串玩家,如为公司提供种子资金的私募投资者,为企业上市前期提供孵化资金的风险资本,为公司最终上市提供承销服务的投行,上市后其股票被核心持有的共同基金,个人投资者等等。正是人们对市场的向上的偏好,往往使得股票的价格出现超出公平价值的趋向。而事后,做空者是市场保持有效性的必不可缺少的一支力量,市场多空机制的并存给看涨和看跌双方类似的机会去表达其观念。因此,做空者担当着在长期促使市场恢复平衡的“调节器”的重任。同时,做空者的空头回补是构成市场购买力量和流通量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减少买卖差价从而提供和提高市场流动性的保障。

然而,做空的反对派则认为,做空,尤其是无券卖空,是一种损人利己的投机行为,并将对市场造成毁灭性打击。做空反对派的一个重要理由是,做空者通过抛售自己没有的股票来获利势必扰乱资本市场乃至整个宏观经济。由于做空者的利润是建立在该股票发行公司的业绩和股价下降基础上,这样,从出发点上做空者和公司就站在了对立面,将不可避免地诱发做空者操纵市场和金融违规行为,比如诱使做空者不择手段夸大有关该公司的负面信息和谣言,有些做空者甚至有意散布错误的谣言去打压股票价格。从理论上说,做空的反对派不认为市场是完全“有效”并能自我平衡的,人类行为也不是绝对理性,因而做空者更容易成为搅乱市场“有序”和“有效”的催化剂,尤其在极端的市场情形下,做空者将放大不必要的恐慌和随之而来的“非理性悲观”,使多头经不住对股价大幅震荡的恐惧心理作怪,不惜血本斩仓,导致股价彻底崩盘。股价的大跌首先使持有多头的投资者受损,接下来使公司进一步到市场上筹资的能力严重受阻,进而阻碍公司业务的继续发展。而无券卖空操作,可以使空头数量远远超过多头数量,甚至超过股票本身的流通数量,更是错上加错,天理难容。

对于绝大多数市场参与者,做空者从第一天起就是遭人唾弃,令人鄙视的一族。首先,做空者是嗜血成性的亡命之徒:如果你以100美元买入一只股票,不用任何杠杆,你的损失最多也就是100美元;如果你以这100美元做空一只股票,你的损失没有上限!如果你再用上20倍的杠杆呢?因为做空而倾家荡产的对冲基金比比皆是,而且,你的倾家荡产只会成为市场上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因为你是做空者,没有人同情做空者。做空者赚钱是建立在他人伤痛之上的自私贪婪,做空者血本无归是咎由自取。无论你因为做空赚了多少钱而成为“传奇”,无论你“正义地”戳破了多大的一个谎言,都没有人感谢你。索罗斯无论写多少本阐述自己哲学思想的名著,他都是那个逼空英镑的投机者;吉姆·沙诺斯,那个首先站出来戳破安然会计丑闻的做空者,到现在还在遭人辱骂,因为成千上万的人因此丢了工作而他赚了上亿美元;没有见过艾因霍恩本人的人都以为艾因霍恩长得就如电影《华尔街》中的道格拉斯般冷酷尖刻。虽然艾因霍恩本人还有他的支持者们宣称艾因霍恩是持价值投资理念的巴菲特的接班人,但是只要所谓价值投资是以做空的方式来实现的,这个“接班人”的头衔就永远不可能安在他的头上。更重要的是,公司管理层不会愿意与做空者有任何亲密关系,虽然今天被做空的不是你的公司,但是你怎么知道明天他的攻击目标不是你呢?所以只有对像巴菲特那样只做多不做空的投资者,公司才会乐于将自己以无比便宜的方式拱手贡上,甚至还因此无比骄傲。

2008年的金融海啸将长久以来对“空头部队”的民愤推到了史无前例的高潮。要求禁止做空的呼声不绝于耳,贝尔斯登、雷曼、花旗等等一旦看到自己的股价大幅下滑,就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美联储痛斥做空者的无耻并要求其严打对冲者。雷曼CEO福尔德在向美国国会做证时,直接指出无券做空是这次雷曼魂断华尔街的三大罪魁祸首之一,在谈到卖空操作的危害时,强硬如斯,百感交集,并且将矛头直接指向卖空的主要操作者--对冲基金。对冲基金在2008年第一季度明显对金融业进行了做空。据统计,这一季度期间,对冲基金对金融业的多头下降了200亿美元,空头上升了约70亿美元,使金融业的净做空率达到9%。咬牙切齿的何尝只是福尔德一个,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眼看着自己大手笔的救市政策,专门为投行开的贴现窗口,连续的降息,连续放宽的可用来向美联储借款的抵押资产种类统统像扔进黑洞,只见进不见出,而进行了上百亿美元的注资,投行和金融股还是一如自由落体。2008年第二季度,浩浩荡荡的“空头部队”在横扫华尔街的同时更开始将矛头转向了代表着美国政府信用的“两房”。这下,“空头部队”终于被推上了断头台:

2008年7月15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发布了“紧急公告2008-143”,要求在7月21日到7月29日之间暂时禁止市场参与者对“两房”和包括华尔街四大投行在内的19家金融机构进行无券卖空交易,以保护多头投资者的利益并试图避免系统性的恐慌和危机,随后又把这个“禁令”延长至8月12日。

在众多分析师和反对派的呼声下,8月12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解除了这个“暂时”的禁令。然而一个月后,雷曼的破产和完全被低估了的连锁性后果,顿时加速了监管当局的行动。9月19日,就在雷曼申请破产后4天,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在早上宣布紧急措施,禁止在随后的10个交易日内对799只金融股的卖空操作,禁止卖空操作的名单之后不断扩大到超过800家公司,最初确定的10个交易日的禁止期限也一再延长至10月7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同时宣布了其他暂时措施,其中包括要求大型机构基金经理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通报某些个股的空头头寸情况。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还放松对公司回购股票的限制,以便为公司回购股票提供更大的灵活性,当市场处于极度不寻常的剧烈波动时期,此举有助于恢复市场流动性。调整后的措施允许公司回购数量高达该股日均成交量的股票。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一纸禁令给做空者当头一棒,市场的空头回补形成了一股巨大的买入力量,大幅推高了前期被大举做空的金融股。禁令出台后的3个交易日,华尔街股票在大型投行股票带领下势如破竹,高盛股价涨了25%,摩根士丹利股价涨了20%,最终全周标准普尔500金融类分类指数飙升了11%。当然,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的大幅回升还有赖于因为雷曼倒闭而迅速提到日程上的对它们转变为商业银行模式的批准。可惜的是,雷曼却成为那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警示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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