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什么?”蓝采正在想海波,不知道海波回来她该怎么面对他。听小刘问,她就随口支吾了一声。
“你还不知道啊?真是,哎,这事估计除了你和夏春天,全公司都知道了。”
“什么事?和我有关没?有关我听,没关就算了,我可不想当事儿妈。”
“这事和春天有关。”小刘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春天和陈经理有一腿,都怀了他的孩子了。”
“别胡说,春天和陈经理根本没事,这事是谁说的?”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李雪洁那张笑脸,心里一沉,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春天算是一头扎到小人堆里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春天和咱经理平常就眉来眼去的,昨天她还因为怀孕在洗手间里吐来着。”电梯门开了,小刘急匆匆地跑出去,还不忘回头提醒蓝采一句,“这事别跟别人说。”
蓝采假假一笑,转头脸就冷了下来,这都什么人啊,今天真是不吉利,出门遇小人。到了冷清清的档案科,春天正低头郁闷着呢。
“怎么了春天姐?”蓝采想了想,外面那些关于她的传言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就春天那脾气,让她知道了还不得直接找李雪洁拼命啊。
“蓝采,你怎么来得那么晚。我早上测了一下晨尿,果不其然,我真怀孕了,真他妈点儿背啊!”春天说着把头埋在桌子上,用额头磕着桌面,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我他妈的猜中了那开头,就是没猜到这种结局。听说是安全期,付天涯就不想戴套套,想来点刺激的,他是爽了,可我怀了孩子得遭多大的罪啊。男人怎么就光知道自己痛快,不顾别人感受呢。我还是不放心,周末得到医院检查一下。”
蓝采抓住春天的手握了握:“姐,别担心,即使真的怀孕了也没什么,现在医学很发达,三个月之内可以无痛流产。以前我陪一个亲戚去做过,刚堕胎就能去上班了。”
“可是……”春天抬头看了看她,试探着说,“蓝采,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才跟你说这些话,我现在不想堕胎……”
“为什么?这种事是越早越好,不能拖的。”
“我也知道,可我想既然我怀上了孩子,也算是天意。我这样的人见不得光,早晚有一天得人老珠黄,成黄脸婆。到时候付天涯还会把我留在身边吗?肯定不会,他有孩子有老婆,有一大群刚毕业的花枝招展的女大学生围绕着他,他凭什么还和我这个累赘在一起?男人的心是最狠的,不管现在他对我有多好,早晚有一天得把我甩掉。毕竟我不是那个和他同甘共苦的老婆,我们没有未来,所以我想好了,孩子我要先留着,找付天涯索取我应得的利益,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他过一辈子,只想下半生过得舒服点。”
蓝采第一个念头就是春天疯了,可想了想又觉得她说的未必一点道理也没有:“唉,姐,我只是担心你。”
“蓝采,我没事,甭管我。有句话我还是想提醒你,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一定要互相包容。在我看来,老婆就是抹布,情人就是衣服,对男人来说抹布旧了破了,只要还能用就会凑合着用,可衣服要是旧了破了,谁还会穿在身上?早就买新衣服来换了。我以前就是一件衣服,看不起那些甘心当抹布的女人,但现在我对她们只有羡慕的份。你呀,别过着让人羡慕的好日子还不知足,傻丫头。”
“老婆是抹布,情人是衣服?”蓝采叹了口气,默默想着这句话。
正想着春天的那番话和昨天晚上的事呢,她的手机在桌子上嗡嗡地震动起来,一看是海波的号,忙接听:“喂,海波。”
“妮子,我已经到家了,今天晚上回家睡吧。”海波的声音很温暖,蓝采听了很想哭。
“你是谁呀,你说让我回家我就回家啊?你是我什么人啊?你走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打电话通知我一下?再怎么说我那时候也是你的领导,目无尊长的笨蛋!”蓝采虽然嘴硬,可谁都能听出来她语气柔和多了,根本就不是在生气,而是在撒娇。
“呵呵呵……”电话那头在傻笑,“妮子,我走的时候不是想跟你来一手‘欲擒故纵’吗?你忘了?谈恋爱时我经常跟你玩的,你还夸我这手计谋玩得娴熟,玩得让你欲生欲死,玩得深得民心来着。”
“呸,你还好意思说,什么狗屁玩意儿,还‘欲擒故纵’呢。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再敢这样我肯定和你离婚。”
挂断电话后,蓝采先是自己嘿嘿傻乐了半天,可一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又有些隐隐的担心和焦虑。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海波,她已经背叛了他,尽管这种背叛多半是无心的。也许她对付城还有着一种莫名的依恋和好感,但她也绝对没有想过要和付城发展到那种地步,都是该死的洋酒害的。
看到蓝采的表情时悲时喜变幻莫测,春天觉得有些纳闷,刚想过来问候一下,陈经理的秘书过来叫她:“夏姐,陈经理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叫我?”春天指了指自己胸口,有些怀疑地问。
得到确认后,春天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妈的陈秉承,没事吃饱撑的,叫我干吗?”蓝采联想到今天在电梯里听小刘说的传言,心里“咯噔”一下,陈秉承找春天不会是为了那谣言的事吧?刚想提醒春天一下,她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事情没蓝采想象的那么坏,春天回来时一脸春风得意。
“笑什么春天姐?跟捡了个大元宝似的。”蓝采拿她打趣。
“没笑什么,刚才陈秉承说要给我涨一级工资,还说我工作比较卖力,要好好干什么的。不过就是他说话那劲头有些别扭,老是一副官腔,真他妈恶心。你看他在上一级领导面前跟孙子似的,在咱们面前架子端得比老天爷还大,这种人最讨人厌了。”春天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凭什么啊春天姐,你干的活不比我多,怎么给你涨工资可我连喝汤的份都没有?这一级工资连各种福利每月要多拿上千块呢!不公平。对了,你不会真的和陈经理有那事吧?”说完蓝采捂着嘴笑,春天上来装模作样地要打她:“死丫头,贫嘴,看我撕烂你的臭嘴!”
下班前,蓝采特意到卫生间补了补妆,好多天没见到海波了,心里还真是想他。可一想到家里还有秀娟和晓慧两个人,她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就像是她整天盼假期,可假期真来了,公司突然宣布要加班一样让人堵得慌。
真不明白海波是怎么想的,两个人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吗要惹那些事。蓝采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想,她讨厌海波的老家和他老家的那些人,可她没有想过那是养育了海波的地方,那些人是海波的亲人,那个地方和那些人身上都打着海波生命的烙印。蓝采只想去享受海波的生命,却不愿意接触培育了海波生命的地方和人。就像她喜欢一盆花,却不会因此去喜欢养育了那盆花的泥土一样。
回到家,家里倒是干净,只是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平时都是何淑芬过来帮他们俩收拾屋子,这几天不知为什么她也没过来。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海波正在做饭。
“妮子,回来了。”转头看到蓝采正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海波忙关了火,热乎乎地跟她说话。
“嗯,回来了,晓慧和秀娟呢?”一提到这两个人,蓝采心里就堵得慌。
“我觉得她们俩住在咱家不太方便,就在附近小区给她们租了房子,让她们先住着,工作的事我也给那个超市经理打电话了,下星期一她们就能去上班。”海波说着,把菜端到餐厅里,“来,老婆,快歇一下,尝尝老公的厨艺,好久没做饭了,我的厨艺依旧是顶呱呱。你看我这糖醋里脊还有红烧茄子做的,简直比食神还食神。”
“小样,臭不要脸的,自恋狂。”蓝采拉住海波,拿拳头打了他一下,又一下子把头埋在他胸口,很熟悉的感觉,踏实、安定,这才是家的感觉。
海波并没有说实话,他让晓慧她们出去住是另有原因的。在上海的时候,本来他打算带晓慧多玩几天的,可晓慧坚决不同意,她看出来海波和蓝采正在闹矛盾,想让海波快回北京找蓝采,把矛盾解决了。
在海波看来,晓慧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在她面前,他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她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总能不停地给他信心,让他感觉自己活在这个世上非常重要。蓝采则不一样,她无论考虑什么问题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并且没有满足的时候,所以容易让人对生活产生厌倦。
“晓慧,你说实话,有没有怨过哥?”那天站在黄浦江边,天灰蒙蒙的,冷风刀子似的从海波脸庞划过。
“怨过,可现在不怨了。”晓慧答。
“哥当初有难处,哥想留在北京,想彻底与过去决裂,想过上好日子。哥太自私了。结婚这一年多来,哥一直不愿意带你嫂子回老家,一方面是不愿意让你嫂子嫌弃,咱老家太穷了,更重要的是不想面对你。我怕你会难堪,怕你受不了,怕我自己受不了你的受不了。”这些都是埋在海波心底最深处的话,他对谁都不愿意说,只是在许多黑夜里,他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审视自己、感动自己。可今天,他告诉晓慧了,这个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子,让他无地自容。
“我知道的,哥,你不用多解释的,都怪我自己不好,当初没有考上大学。我想好了,哥,回去后我和秀娟不能住在你家里了,我看得出嫂子是个好清净的人,我们住在那会惹嫂子不高兴,我们俩出去租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