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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黑道 (2)

但是每个啤酒下面的数码都会随机的变化,假如说这一局嘉士伯下面的数码是28到72,而摇注机里面摇出来的七个数分别是25、20、5、6、4、9、1这七位数,相加为70。70位于28到72之间,那么你就中奖了,可以去总台领取两千五百元的现金或者筹码;如果买的七位数不是在28到72的范围之内,那你的五百元就输给了庄家。

赔率越大的啤酒,数字范围就会越小;赔率越小的啤酒,对应的数字范围就会越大。赔率最高的龙八则是没有范围,它只会有一个随机变化的数字,真正买中的机会很小,但是一旦买中,你就发财了。

所以,做这行绝对是非常非常赚钱的。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看着容易,真正深入里面了就会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解决。

我们看场的也不例外。

开业才第四天,我就遇到了需要处理的第一件事,而这件事又让我接触到了一个只在传说中听过、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偏门生意,也打开了我的第二条财路。

也在同一天,我听到了老鼠出狱的消息。

那天中午一点不到的样子,我和小二爷、险儿一起在巨龙吃过中饭之后,来到了啤酒机室。当天看场的主管是地儿和当时已经辍学在家的贾义、胡玮,再加上贾义的两个小弟。我们三个刚进去,地儿就把我拉出了人满为患的啤酒机场。

“什么事?神秘兮兮的。”我问道。

“我给你说咯,三哥交代你看场是怎么看的没有?有哪些事不能在场子里干吗?”地儿回答。

“也没有怎么交代啊,他说就是在这里管管治安,维护下秩序就可以了,有什么好交代的。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不知道场子里能不能放篙子?”地儿有些神秘地给我说道。

放篙子是道上面的话,俗称高利贷,绝对属于暴利行业。

“放篙子?!”我一愣,这个东西我只是听人说过,根本还没有见到过,三哥也没有给我交代过。所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看场的地方允不允许放篙子的出现。

“哪个放的?怎么回事?”我再接着问道。

“小兵儿和红杰两个人一起合伙搞的。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现在还在里面。你自己去看看咯。一上午只怕比惠哥、三哥赚的钱都少不到哪里去。”

“走,先去看看。”

回到了啤酒机室,在靠后面一点的长沙发上,我看到了红杰和小兵儿,还有红杰手下一个十七八岁的乡下仔。

小兵儿也是三哥的人,拜的师傅是三哥的一个兄弟,叫做强北瓜,所以按辈分来说他应该是我们六兄弟的师弟或者师侄。

强北瓜是三哥读书时候的同学,而他的妹妹又是我和险儿小时候读书的同班同学,和险儿的关系很不错,和我也比较熟。其实强北瓜这个人,我一直都认为他不适合打流。

他为人比较老实、胆小,有的时候爱吹点小牛,也有些小气孤寒。但是他懂情义、重感情,而且从来都没有表露过任何想做老大的野心和行动。他是个好人,好人却往往都不适合打流。

幸好他并不是在三哥出道就一起闯天下的班底,如果当初他就和三哥在一起打拼的话,我估计他也早就和张泡一样退出江湖了。

他是几个月前才跟着三哥的。

也是在广东那边打了几年的工,感到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所以回来了。天天待在家里也没有事做,就跟着三哥混(当年好像很有一批年轻人都是打工当兵之后回来又打流的)。而此时的三哥早已经是九镇说一不二的头号大哥,强北瓜小时候和三哥一起读书时关系非常好,他又有些小幽默,和谁都可以调侃两句,所以三哥对他也不错,在哪里去做吃喝玩乐陪朋友之类的事情都喜欢带着他。就这样,玩着玩着,这个强哥一架没有打,也居然就成了九镇道上的半个大哥,整日在街上大摇大摆游来荡去的。叫他一声“强哥”的也开始大有人在,自然也就有了仰慕他的小伙子,于是他也开始收了小兵儿之类的几个徒弟。

小兵儿跟着强北瓜大概有两个多月左右的时间。几个月前他就是一个刚从乡下出来,有心闯荡江湖的这么一个小混混。整天邋里邋遢地和几个同样不入流的小混混一起混迹在电子游戏室、桌球室、录像厅,和初中、小学的门口,靠敲点小钱,骗点东西之类的过日子。

每次看到我们几个了,离得远的话,一般都是头一低,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望都不敢多望一眼;如果离得近躲不掉的话,则是满脸笑意,弯腰点头,嘴上“钦哥、险哥、二哥”不断。

以前的小兵儿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他在拜强北瓜为师傅之后,刚一开始对我们也还是很恭敬,后来就慢慢不同了,敢于主动进入我们的圈子,敢于在我们面前大声说话,敢于在别人面前大声地谈论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对于我们各人的评价。也许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师傅和我的大哥是兄弟,是同辈。所以,他和我们是同辈,是一样的江湖地位。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野心,还有点小心机,却又不够聪明。对于这样一个人,我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原本就像是一块抹布、一张桌子一样,对我和我的兄弟没有任何的影响和任何的意义。所以,如果有人说我会动他,我一定觉得说这句话的人脑子被门夹过,因为在我心中,他连被我动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却也就是这么一个人,最后因为某些原因,居然让我顶着两位大哥级人物的巨大压力,强行设法之下才办了他。

所以说,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咸鱼确实可以翻身,只不过翻了还是咸鱼。

“杰哥,好久不见啊!最近发什么财呢?小兵儿,你也在啊?”我和地儿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走了过去,边走边客气地打着招呼。

“哎呀,钦哥!发什么财啊?天天混日子,哪里比得上钦哥啊!到哪里都有面子。”红杰看到我,赶紧满脸堆笑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手迎着我走了过来。

“胡钦啊,你也来了啊。吃饭没有哦?”小兵儿则是坐没坐样地继续瘫在沙发上,瞟了我一眼之后随口答了一句。

小兵儿的那副样子,我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没有再回答他,而是直接握住了红杰伸过来的手。“杰哥你还叫没有发财啊?听说你现在在场子里放篙子,赚钱得很!”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赚个什么鬼钱咯,想出来点方法,搞碗饭吃吃。正准备给钦哥你说一声的。怎么样?钦哥,借你的地方讨口饭吃,不会把小弟办了吧?哈哈。”红杰也很客气地试探道。

我拉着他一起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什么我的场子,我只是个打工的,这是三哥的场子!我哪有什么饭给你吃,你发财了不要忘记我才是。说真的,你搞的这个我也不太懂,不会在场子里闹出什么事,惹什么麻烦唦?”

“不会不会,钦哥,你放心,我红杰是一心吃饭,不是惹事的。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个胆子在你这里惹事啊。”红杰一直都很客气,所以我也很开心。

“胡钦,我给强哥说过了,在场子里放点篙子,你放心咯。不会出事,出事了,强哥会出面摆平的。”小兵儿在旁边突兀地插了一句。

“哦,那就好。”我也非常冷淡,头都没有扭一下地答了一句。

但是心里,确实因为小兵儿的这句话冒出了一股无名火。给强北瓜说了?有事他会出面来摆平?笑话!说过了又能怎么样?这个场子是我胡钦六兄弟看的,不是强北瓜!出事了,还强北瓜会出面摆平,我胡钦摆不平吗?靠!

比起因为大脑壳的事情而曾经有过一些小过节,但是却十分会做人的红杰来,身为同门师兄弟的小兵儿却难免让我更加不感冒。

再继续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我也基本了解了红杰和小兵儿他们放篙子的具体细节与方法,确实非常非常的赚钱。

从场子开业到现在,不过四天左右,生意已经越来越好。刚开始两天,场子里面的客户大概分为三个部分:

一部分是廖光惠以前在市里县里的一些老客户,开着车或者租着车过来玩,再少部分是九镇一些以前就已经玩过的人和天生喜欢赌博的赌鬼,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喜欢尝试新玩意的流子们过来玩。

但是从第三天开始,周边做生意的人们也开始进来玩了,甚至有四五十岁的大嫂和正式单位上班的上班族。赌的人一多,难免就有把身上的钱输得一分不剩的家伙在。这些家伙一般又都不想回家取钱,一嫌太麻烦,二怕万一走了,出的号码就是自己要买的,那就得不偿失。

钱输完,没有钱买筹码又不能继续赌,那怎么办呢?只有借,赌场里面,除了铁兄弟和家人之外,谁会随意借钱给你。所以,放篙子的人应运而生。

放篙子的方法很简单。

第一种,如果你没有钱了找放篙子的人借钱,想借一万,而你又是放篙子的人的熟人,准备当天就还的话,他会给你九千的现金,但是你要写下一万的欠条,中间少给的一千就是利息,先扣下。

如果这一万,你准备借两天以上,那么他也会先给你九千,然后按你具体想借的天数算,每天两百元的利息,把还钱的具体天数,和所有本金利息的总数都写在借条上。

第二种,如果你不是放篙子的人的熟人,而你也想借一万。可以!但首先,你需要押下房产证或者汽车、摩托车之类的东西,古董、手表、字画什么的不会要。因为转手麻烦,这些东西水又太深,一般人都不认识,放篙子的流子基本没有读过什么书,更不懂,怕万一被骗。实在是身边没有东西可以抵押,而你借的数目也不是很大,那么就可以先押下你的身份证。押下之后,当天还,他会给你九千元现金,只需要写下一张欠款一万三千元的欠条,按上指印,这叫做九出十三归。

但是一旦赌完之后,如果又输了,他不会再次借钱给你。而是会派个人跟着你一起回家或者去银行取,交了钱之后,再回来拿欠条,这叫做跟拿。

所以,住得很远,比如邻市的朋友,一般是不借的,除非你有车子之类的硬通货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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