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话不说，拿起杯子仍然从老鼠开始。
“东哥，再敬你一杯，我干你随意。你回来了，今后小钦要麻烦你的地方只怕还有，希望东哥到时候多抬我一下，先谢谢了。”说完，我一饮而尽。
“哈哈，铁明啊，你和义色的这个弟弟真的不得了，我们十七八岁只晓得打架，他除了打架，还会说话。小钦，你不要我抬，今后，你多抬下我老鼠和你三哥、明哥就可以哒。”说完，老鼠也是一干而尽，并没有只是随意。
这点让我对他又添加了些好感。
敬完老鼠，我第二个敬的就是明哥。老鼠是主人，第一个当然要敬他。但是在座的这些人里面，只有明哥在我心底才是真正的大哥，我不敬他敬谁？管其他人开不开心呢！
然后，一个个地接着敬了下来，敬红杰的时候，红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两个人就一起站着喝了一杯。红杰在做人方面还真的有他大哥老鼠的一些风范，让人很舒服，没有闲话说。
我在和红杰喝酒的时候，坐在红杰身边的小兵儿居然一动不动地一只手端着个杯子，歪着个肩膀坐在椅子上。好像在安心地等着我专门去敬他的酒，完全没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看来自从跟了强北瓜之后，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大哥，起码比我胡钦要大。
我喝完了之后，直接把空杯子放在了小兵儿的面前，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道：“小兵儿，帮个忙，帮我把酒倒上。”
小兵儿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望着我，一两秒之后，他躲开了我的眼神，默默低下头去，老实地拿起面前一个酒瓶，帮我把杯子里的酒倒上了。我端着杯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对着他旁边的徐刚举起了酒杯。在和徐刚喝酒的时候，我看到小兵儿一脸铁青的坐下了。
半轮喝下来，我有些受不了了，脑袋开始晕晕乎乎地打转，虽然只是两三钱的小酒杯，但是一口菜不吃，一杯接着一杯地猛灌，实在是有些让人难受。
在和一个不认识的朋友喝完之后，我终于来到了开始阴阳怪气说话的罗佬面前。
“罗哥，来！我敬你，我干你随意。”我依然照着一路说过来的老话说道。
罗佬也不搭腔，和我碰了一下杯。我在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他居然把杯子放了下来，酒杯里面居然还有半杯酒。要知道两三钱的小杯子，还剩下半杯酒，那就是说他基本上只是小小地舔了一口而已。
虽然我说了随意，但是一路喝过来，包括老鼠、明哥和不认识的几位朋友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口干，没有一个例外。你罗佬何德何能？只喝半杯！
这种场合，别人敬酒，除了你真是长辈或者确实有压倒性的实力之外，只喝半口的人，要不就是二百五，要不就是存心找茬。罗佬绝对不是傻子，所以他是在不自量力地存心找茬！
我飞快地停下了正在喝的酒，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再安静地看了明哥和老鼠一眼。明哥和老鼠估计都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喝了一半之后突然停下不喝却去望他们？
避开了明哥询问的目光，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罗佬，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我。我对着他的杯子看了一眼之后，再望向他，他还是那个样子。我心头的火猛地一下冒了上来。也不说话，当着一桌人的面，我把手上面剩下的半杯酒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倒酒的同时，罗佬的脸色也猛地一下变了，变得非常的难看，比小兵儿开始的样子还要难看。我转身就走，走到下一位不认识的大光头面前。大光头估计也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头，很快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拿着一瓶酒，另一只手一把搂着我的肩膀说道：“来来来，小兄弟，我帮你倒酒。”
“哪里哪里，大哥，我当不起当不起。来来，我当小的自己来，自己来。”我伸手刚要去接他手上的酒瓶，身后一只手却横了过来，一把拉着我的胳臂，“胡钦，你刚刚什么意思？”
我一回过头，就看到了罗佬愤怒到有些变形的脸。
“哦，没有什么意思，我手一抖，酒洒了。呵呵，不好意思啊。”我笑嘻嘻地说道。
“罗佬……”老鼠刚准备说句什么，罗佬手一伸挡住了他的话。
“老鼠，都是老弟兄了，你也晓得我的脾气。我罗佬出来玩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这么刷我的面子，就是义色自己来了，也不能把我不当人。这个小麻皮今天是摆明着矮我啊？今天这件事我一定要搞舒服，来，我们出去。”罗佬把我猛地往外一扯。
旁边准备给我倒酒的大光头赶紧出来拦在了我们中间，高大的身体把罗佬和我隔了开来，“算了，算了，和弟弟辈的斗个什么气。”其他人也有几个站了起来。
红杰则是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并且挡在了罗佬的前面。就是这个动作，让我认定了他是一个不错的朋友。所以，不久之后，我给他留了一条后路。
我一把将大个子和红杰拉开了，看了明哥一下，明哥没有任何表示地坐在位子上，我马上对着一样坐在椅子上的老鼠说：“东哥，今天是你出来第一天，大喜的日子，红杰又是我的朋友，小钦喝多了不懂事，明哥要我代三哥敬各位大哥的酒，在敬罗佬的酒的时候，不应该手发抖，对不起你了。不过你放心，东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大哥。只要是我尊重的大哥，我胡钦就不会给他添任何麻烦。东哥，我尊重你！”
我说的话，估计是这些书读得太少的流子们很难说得出来的。我话刚一说完，老鼠本来有些恼怒的脸上缓和了很多，甚至还望着我轻轻点了下头。其他的人脸上也都露出了认真聆听的神色，明哥的脸上则是出现了一丝笑意。
也许全场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对老鼠说完了上面的话，我再转过头来望着罗佬，罗佬也没有开始那么激动了。谁都听得出来，我前面的那段话是服小的一段话，是示弱的一段话。罗佬不傻，他也能够听得出来。所以，他的面色也缓和了一些。他认为我的服小示弱虽然是对着老鼠说的，但是也有给他低头的意思在里面。
只可惜，他会错了意。
我是服小，但是是对着今天的主人老鼠和我真正的大哥明哥服小，因为这两个人才是让我顾忌和尊敬的人。对于罗佬，我没有任何的顾忌。所以，我的服小绝对不是对着他罗佬去的。
“罗佬，我倒了半杯酒，你觉得我不给你面子，我先给你道个歉。但是第一，今天包括东哥和明哥在内的前面那么多大哥都喝完了这杯酒，你不喝，你是在欺我这个小麻皮呢，还是觉得你比那些大哥都要屌些？第二，这杯酒是我代三哥敬你的。你是不是觉得三哥配不上和你喝一杯，你压得住三哥啊？第三，我一个小麻皮不懂事就算得罪了你，你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这是东哥的接风酒，不是我的。你这样做不是扫我的面子，是不给东哥面子！”我说这一段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平静，很柔和。
在情在理，当时所有人听了之后都望着罗佬，我知道我说的话让我占了道理和人心。自古以来得人心者得天下，流子多读书还是很有好处的。
“义色来哒，这杯酒我会喝完。你这个小麻皮，我喝就喝，不喝就不喝，你还敢把酒倒了，你有什么不爽的？你不爽想搞的话我罗佬就陪你出去搞，不要把老鼠的场子闹坏了。”
这个世界上蠢人就是多，我的话都把他逼到这一步了，他居然还是一口蛮不讲理的语气。流子虽然大部分都有混账的一面，但是也并不是一味不讲道理，横行霸道的。除了自己人，谁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站在毫无道理的一方。
不过也可能是罗佬确实是自视过高，真把自己当做三哥那个级别的大哥了。以为可以只手遮天，要办谁办谁，对于我这样的小麻皮，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他以为他说的话只会为他争取更多的脸面和尊严，而我一定会照样服小下去。
所以，他完全猜不到我后面会说的话。
果然他的话一出口，我就看见包括老鼠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有一些不快与尴尬。他说得太过了！不但没有拿回自己的面子和尊严，还咄咄逼人，把大家天性中同情弱者的一面激发了出来。对于这样的一个所谓大哥，我想当时在座的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看法。
面子是别人给，脸是自己丢的。
三哥这句话说得很对。
罗佬话一出口，明哥就完全拉下了脸，我知道如果后面我自己处理不好，明哥是一定会出面的。
但是不用，我自己来。
“罗佬，你还真的是欺人太甚啊。”我在继续柔和地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突然一下爆发了，“你个老杂种，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哥，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屁。搞啊！出去，你信不信老子今天就砍死你？！”
最后这句话，我是用吼的。
在罗佬被我的狂吼弄得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已经一把抓着他的头发拖向了门外。旁边的红杰和大个子他们赶紧过来拉架，一人抱着一个，死死地把我们分了开来。包括老鼠和明哥在内的所有人都飞快地走了过来，我挣开红杰，快步跑到包厢门口大声喊道：“险儿，你们过来，我要办人！”
一阵桌倒椅翻的声音，我们的包厢门猛地一下就被打开，险儿、地儿、小二爷、胡玮、贾义，还有几个小弟，个个手上拿着酒瓶、椅子、烟灰缸之类的东西飞快地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我这个时候已经站在了包厢的外面，故意对着险儿他们大声说：“不要进去，这是东哥的接风酒，不要扫了他的兴。罗佬，你个狗杂种，有狠你就出来！”
我们一伙十来个人站在包厢的走廊外面，完全堵死了大门。楼下的老板听到声音，也飞快地冲了上来看情况，一看这个架势，站在楼梯口想上来又不敢上来，呆呆地站在那里。
包厢里面也是乱成一片，很多人拖着挣扎怒骂的罗佬，明哥和老鼠一起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钦，算了算了，给我老鼠一个面子，罗佬就是这么一个人。”老鼠有些无奈，又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说老实话，老鼠的涵养真的很好。我原本以为他是一个很暴力的人，谁知道他的涵养比有些读过大学的人还要好得多。出狱第一天喝酒就有人闹事，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大发雷霆了。
“哪个要和我大哥搞，我就弄死他。”胡玮有些不懂事地插嘴了，这句话顿时弄得我有点哭笑不得。
“哪个要你说话的，这是东哥，和三哥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你晓得个卵！”我扭过头赶紧骂了胡玮一句。
“羊胡子，把我放开，不关你的事，走开些。我今天就要弄死这个小杂种，妈的个逼。不得了了，海得不成样子！来，我看他今天怎么砍死我。”这个时候，包厢里面不断传来了罗佬的喝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