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将近亥时,凌芳悄悄先溜到沁雪帐前,远远的盯着那边的动静。不一会儿,果然见沁雪和芷馨由帐内出来,朝着营区的右侧方向缓缓而去。她这才宽下心来,自个儿往营区左侧赴福全的约会。
她顶着昏暗的月色,悄悄走出清军营地,越过一滩草地,果然瞧见一片树林子出现在眼前。她缓缓步入林间,四下里张望,寻找着福全的身影。因时辰已晚,天空之中又罩着一层迷雾,林子内数步之外几乎不能见到人影,凌芳心头方才觉得有些紧张。
“你终于来了。”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由她身后响起,让原本就有些心慌的凌芳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很快地,她又平静了下来,心内认定说话之人必是福全无疑。
她转回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而去,隐约瞧见一个男子的身影立在数步之外。未及她靠近,那个男子已蹿到她的面前环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凌芳顿觉双颊绯红,竟不敢抬头瞧他一眼,已觉得他温热的双唇顶上了自己羞怯的面颊。她尚沉醉其中,仅在一瞬之间,那男子突然又将她从怀抱之中重重地推开,用力之猛让她几步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你不是沁雪!你究竟是谁?沁雪在哪儿?”男子沉声问道。
这不是福全的声音,凌芳猛然从迷乱的心智中清醒过来,恐惧之感袭上心头。颤抖着声音轻轻的问道:“你,你不是裕亲王,你是谁?”
“笑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反倒问起我来了!”男子的声音开始狂燥。
“我,是福全王爷约我来此地见面的,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凌芳心如乱麻,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男子究竟是谁?笼着迷雾的昏暗月色让她看不清眼前的男子。福全究竟人在何处?眼前这个男子的装束怎么仿佛之中像是个蒙古人?
“我约你?奇怪,我约的是沁雪,不是你!”
“是啊,约我的是福全王爷,也不是你。”凌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会有什么事情即将在自己身上发生。
“那莫!”那个声音狂暴的叫道,“你的信是怎么送的?这个女人是谁?”
卟嗵,一个沉重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跪倒在地,“汗王,奴才不知道啊,奴才的确是把信送到了那个叫凌芳的丫头手中!”地上的人抬头偷偷的窥望,一眼瞥见凌芳,连忙伸手一指,“就是她啊!”
凌芳听到地上跪着的男子说的话,更是一阵莫名,她已全然没了主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风拂过树梢,带起层层的雾气轻轻的散去,一弯月影由树叶的缝隙间透入林中。借着稍稍明亮些的光线,凌芳终于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他——察珲多尔济。
这一刻,凌芳的心头终于恍然大悟。她早就听说过察珲多尔济和沁雪的事,原来是他想假借福全之名约沁雪见面,真没想到,却让自己给踩了个正着。也正在这一刻,她的心头开始恐慌,思绪越发的杂乱起来,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
阴寒冰冷的笑声刺穿夜空,贯入她的双耳,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觉得阵阵凉意透上她稚嫩的脊背。
“好啊,沁雪居然让她的好姐妹替她来赴福全的约会,看这情形,你们的这位裕亲王爷是没什么希望了,我又少了一个对手!”察珲多尔济实在不知道沁雪和凌芳之间的隔阂,他原本打算在离开之前,借福全的名义将沁雪约来与他一见。若是将信直接送至沁雪手中,又恐怕她会生起疑心。正巧那莫听得清军中的两个小太监正谈论着沁雪和凌芳往日的交情,未等将话听得齐全,便急急忙忙的回去向察珲多尔济报了功。察珲多尔济这才决定利用凌芳将信传给沁雪,却不知道,这一招真真是欲弄巧来反成拙。
他心里想着计划的落空,越发的懊恼起来,瞧瞧面前这个坏他好事的小丫头,语气中透着十分地杀气。“哼哼!你的胆子还真是大的够可以的,竟然夜半三更跑来这里赴男人的约会。”
夜风习习,林中雾气越发淡去。一直站在远处的哲卜尊丹隐约觉得这边仿佛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领了身边众人凑上前来。“哥,怎么了?”
察珲多尔济气恼的指着已吓得退在一株小树旁的凌芳,“你瞧瞧,这个就是我费尽心机骗来的女人。”
“她,”看到凌芳,哲卜尊丹也十分的意外,“她是谁啊?那莫,你小子搞的什么名堂?这女人是谁啊?”
“二王爷,不关奴才的事儿啊,奴才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冒充沁雪的。”那莫知道这个哲卜尊丹比察珲多尔济更加的冷血无情,听到他的质问,早已吓得是魂飞魄散。
“哥,那现在,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哲卜尊丹回头问着气急败坏,正要走开的察珲多尔济。
“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察珲多尔济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的兴趣,无精打采的仍下一句话,跨上马背扬鞭离去。
哲卜尊丹冷冰冰的瞧了一眼凌芳,嘴角带起一丝淫亵的奸笑。“瞧着小模样生得还真不错,既然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浪费了。那莫,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啦!往林子深处玩去,别惊动了清营里的兵士。”哲卜尊丹匆忙跨马赶上察珲多尔济,身后只留下几个蒙古武士的一片欢呼声。
凌芳自看清察珲多尔济的那一刻,双腿便已吓得失去了知觉,只能勉强依在树边支撑住身体。此刻听哲卜尊丹如此一说,更是瘫软在地不能动弹。早有几个武士上前轻而易举的将她拖入林中深处,只有几声凄厉的叫喊声回旋在林子的上空。
康熙一面说着经过,一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沁雪的反映。“往后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是营中的兵士在巡营时听到林中传出哭声,这才将她领了回来。回来之时,她的神智便已失常,疯疯颠颠见人就打。”看着她眼中闪出泪花,不免有些心痛,“整件事情根本与你没有半分的干系,是凌芳自已作孽,虽说际遇的确可怜,但终究有可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