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死,她亦不想去死!成寂秋嫁给了楚夙离,得到了楚夙离,如今他们幸福地生活,若单单叫她去死,终老深宫,她岂能甘心。
要死,死的也该是成寂秋!
对了,死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成寂秋,且她会亲手让成寂秋送了命,为今只有她出去,逃离这里,永远离开这该死的香絮宫,离开这地狱般的深宫内院,她想要的目的才能达到。
那么,先死的必定是玉卿。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死,所以玉卿,就只有你死。
簪子是古代女人最厉害亦最致命的凶器,它尖利,同时细长,它所带来的伤口是难于治愈的。
并且玉卿受的这一刺,偏还在胸口之上,成寂落拼劲全身力气为之,就是要置玉卿死地,这一刺下去,伤口深及内脏,顿时间血流如注,喷涌而出,几秒钟之间,便染红了玉卿的宫衣。
玉卿已然说不出话来,嘴巴半张着,眼光死死瞪着成寂落,她断未想到,她一直悉心照顾的人,她一直唯命是从的霜妃娘娘,竟然会亲手要了她的命。
玉卿只是后悔,这个女人,明明知道她心如蛇蝎,为何还要靠近,若不是当日念及旧情,随她入住香絮宫,今日之祸亦不会惹上身。
她待她,不离不弃,而她对她,却心狠无情。
玉卿抬手,颤抖地攥上成寂落的手,成寂落双手握着簪子,紧紧地按在玉卿胸前,手上用力,簪体便侵入一分,同时鲜血如泉,在寂静的夜里开出艳红的花朵来。
早就应该想到。
成寂落曾经在册封那天以相同的伎俩逼的古沫沫自残,如果不是因古沫沫本为地仙转世,怕等不到温落雪上门救治,古沫沫便已丢了命。
这样狠毒的一个女人,对与其共同生活多年的姐姐尚且如此,更何况对待别人,成寂落为了自己,可以下得了手去伤害任何一个人。
玉卿只后悔,自己亦曾为虎作伥,助成寂落暗害古沫沫那么多次,得此报应,真是活该。
手上染满了鲜血,玉卿想要对成寂落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来,她的手,死死地捏着成寂落的手,随着她生命的流逝,那手亦是越来越无力。
“你……”玉卿想要说一句“你不会有好下场”,但终于说不出来,身体抽搐着,鲜血抽失,玉卿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下。
“你听歌声,是姐姐。”自言自语着。
直到玉卿没了声息,成寂落方才将手移开,玉卿的身体随之倒下去,摔在地板上,红烛的火光跳跃几下,香絮宫很快即陷入安静,再度死气沉沉。
这边鲜少有人经过,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亦不会被什么人发现。
香絮宫临近的其他三个宫殿,皆闲置着,并无人居住,巡夜的太监很少经过这一带,因此成寂落做了什么,根本无人得知。
玉卿就这样被成寂落刺死,死在了如斯寂静的一个夜晚。
稳了稳心神,成寂落抬手捂在心口上,急速而又大口的呼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她的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玉卿的尸体,以及那蔓延一地的血迹。
成寂落就这样愣了一会,很快地即回过神来,事已至此,这本在她的计划之中,现在一切很顺利,成寂落没有理由不将她的狠毒心思继续下去。
上前几步,成寂落按住玉卿的身体,狠狠地将那枚簪子拔出,由于插入过深,簪体拔出的时候带出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成寂落极快地反应,偏头躲开,那血迹才没有溅到她的脸上。
慌忙地自床边拿过手帕,成寂落将这枚簪子裹了收起来。
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成寂落很快地将其脱下,尽管她动作很快,面色冷静,但仍然抵不住双手的颤抖。
几步迈到木箱处,成寂落找来一件衣服给自己换上,是玉卿的宫人服,大幽国宫女衣服的颜色是按照其等级区别的,作为宫人,玉卿所有的服饰皆是一种颜色,且相同的款式,成寂落从中随意找出一件来,三两下地即换好了。
同时伸手整理自己的发髻,成寂落故意将头发梳成玉卿的样子,是将自己打扮成了一名宫女,这样子,玉卿就是她,而“她”死了,她成了宫女玉卿,即将趁乱找机会溜出宫去。
成寂落死了,香絮宫出事,加上此刻正是深夜,成寂落完全可以作为“玉卿”重新活一次。
不出多少时间,成寂落便将自己装扮妥当,双眸扫眼于屋内四壁,女子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臣妾真要感谢皇上,将臣妾放在这里而不是那冷宫。”兀自开口,声音娇媚蛊惑,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或者是说给玉卿听的。
只不过,玉卿死了,再也听不到。
皇上念及旧情,当日被龙瑰蝶一棋将死,虽无法袒护成寂落,但他亦手下留了情,成寂落并未被打入真正的冷宫,而是被软禁在了香絮宫。
可冷宫,真正永无天日的地方,相比之下,是不似香絮宫这里这般冷清的。冷宫之中,总有一些年老的嬷嬷长居于此,另外那种地方亦会禁着同样遭遇的其他嫔妃,其实冷宫相当于后宫女人们的“监狱”,是个“监狱”,就定会有专职打点守卫的宫人。
成寂落如果真的进了冷宫,根本没机会逃出去,她的任何一个动静都会引起注意,更别提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害命了。
但问题偏偏就是,成寂落不在冷宫,软禁她的地方是几乎废弃的香絮宫,香絮宫同给任何一位嫔妃准备的宫殿一样,有得势的主子就会热闹,相反没有,就冷清。
于是反而被成寂落钻了空子。
正是因为这里鲜少人来,正是因为这里平时无人打点照料,成寂落才能将她酝酿了三天的邪恶计划实施。
是的,三天来,这一幕在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了无数次,随着玉卿之死,她看到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成寂落返身来到床边,自竹枕下面摸出一样东西,凝眸,而后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她的手中紧紧捏着那一抹花花绿绿,那是楚夙离的面具。
楚夙离当日在栖月宫,丢下了面具而去,从那一刻起,肃王爷便不再遮住容貌来去,而他的面具在那同时就被成寂落收了起来。
成寂落将其混在自己日常的衣物中,跟着一同带到了香絮宫。
入住香絮宫之后,成寂落趁玉卿不注意的空当,将这面具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仿佛这面具就是楚夙离,每想到自己与楚夙离如此“靠近”,她就会满心雀跃。
这是曾经陪伴楚夙离****夜夜的东西,终有此时,这东西陪伴了她三天三夜。
“楚夙离。”成寂落笑容温婉,媚眼如丝,“我真舍不得烧死你。”话边说着,手边覆上了那面具,十指纤纤抚摸着伪造的面颊,含情脉脉。
成寂落专注地对着“它”看,如同怀中放着的面具是正在安睡的楚夙离。
时间过去了有一会,直到夜风再一次袭来,蜡烛的火光微弱闪动,似要熄灭一般,舞动起濒死的挣扎,成寂落回眸看了一眼,继而望向怀中面具:“楚夙离,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