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人的话，李桃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笑嘻嘻地看着话中的主人公——白一笑。
白一笑只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这位小哥，你如此激动莫不是喝醉酒了吧。”妖馆的老板娘扭着手帕，斟酌着言词说道。
李桃闻声看去，哦，是那天带她去厨房的女人。难不成她是妖馆的老板？
“怎么，怕小爷付不起菜钱啊，瞎了你的狗眼了！”那个独眼男一脸不屑，小短腿故意往桌子上轻轻一蹭，不出意外，桌子被掀翻了，那些盘子瓷碗零零碎碎地掉了一地，饭菜也被撒得乱七八糟的。
白一笑一遍一遍地轻晃着酒杯，冷眼睨着这场因他而起的闹剧，脸上微微有些期待。
“好的，饭菜共一千两白银，盘碟小碗八百两，桌子一百两，酒水一百两。”
老板娘停顿了一下从怀里抽出一个袖珍的纯金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敲响过后，伸手看着那男子说道，“总共两千两白银，折合黄金两百两。这里不接受抵押，典当物品，钱币支持当面点清退还，过后不找不补。请到柜台付账，谢谢合作。”
那个独眼男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以为他自己这么一闹，她便会暴跳如雷，当场发怒。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心平气和，冷静地敲着算盘，并要求自己结账。
“老板，这桌菜最多值一百两白银，你要价两千两白银，这不是讹人吗？”彪形大汉看不了自己兄弟被人欺负，出口讽刺道。
“两千两白银还算少了呢！本来今天是妖馆的三百周年庆，为了庆祝妖馆开张三百多年和求个吉利才会对外免费开发一天，而你兄弟在这闹事把妖馆弄得乌烟瘴气，破坏了妖馆一年的好运。你说，妖馆若是因为你兄弟一人而害得今后的日子人烟稀少，这个责任不是你兄弟付，那是谁来顶罪？我要价两千两一桌菜跟一年损失掉的钱比起来，还算少的呢！”
那个女人不依不挠，拿起李桃桌子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继续说道，“不仅如此……”
“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拜托你不要说了！这是两百两黄金，拿去！”独眼男被她念叨了这么久，见她说话有滔滔不绝的势头，不耐烦地打住她的话头，随手扯过腰间的钱袋，砸在柜台上扬长而去。
怪不得人间有句古话“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今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彪形大汉和龙首虎背的妖冶男悻悻地看了一眼正拿着金子打量的老板娘，晃着脑袋离开了。
看来，比起手中的拳头，男人更怕的是女人那张嘴。
李桃得出这么个结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白一笑。
“啧啧，真是蓝颜祸水。人家都为了你掀桌子外加倾家荡产了都，你还是无动于衷。当真称得上是冷面冷心。”李桃一脸惋惜的模样，弄得白一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我看你是戏本看多了，弄得神经错乱分不清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了吧！你看那独眼男怒发冲冠是为红颜还是蓝颜？都不是！他只是为了找我报仇，没找到人拿桌子泄愤而已，想太多了吧你！”白一笑嬉笑着道，却是笑不及眼底。
李桃装作没听见，咂咂嘴，吃饭吃得津津有味。白一笑这厮，花名在外，连那丑陋的独眼男都找上门了。真不知他在外还有多少个仇家。依她之见，某人怕是为了躲避仇家找上门才上天山拜师，把天山派当作纯天然的避难场所了。
白一笑看李桃笑得很诡异，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姐姐，你到底在外招惹了多少仇家啊？”李桃眼中冒着大大的问号，作无辜天真状。
“不多不多，也就几百号人而已。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也是为民除害嘛。”白一笑心虚地咳嗽两声。他虽说不是好人，但好歹从没杀过修仙门派中的修仙者，所杀之人，不过是些穷凶极恶的妖魔罢了。因此他说是为民除害也没错吧？
眼神闪躲，说话飘浮，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那么，他有可能是在说谎！李桃冷静地分析着白一笑的一举一动，狐疑地看着他道：“那你不也是九尾狐吗？”而且还是只风sao的男狐狸精！
“我是九尾狐没错，可我是上古青丘一族的惟一正统的血脉，再怎么说也比普通狐妖来得高贵。”
白一笑觉得跟李桃不能用一般的言语来沟通，给她讲些久远的故事或许还能把她蒙过去。
“那上回那个重伤青叶的红艳也是你们九尾一族的喽？她也有九条尾巴呢！”李桃充分发挥好奇宝宝的潜质，一脸很纯很天真的表倩。
“红艳？她不配传承九尾一族的血统！提到这两个字简直是浪费我的表情。”
白一笑嫌恶地一皱眉，语气淡漠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此人够凉薄的，连自己的同族都能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李桃心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想法，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或许你会觉得我没心没肺，可在九尾一族里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情感。而我也承担不起。”
说完，白一笑凝视着李桃的脸，又像是见到了多年前的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一样。
李桃留意到白一笑的不寻常，只是讪笑几声也沉默了。成人的世界太复杂，她倒想回到小时候，那时没有儿女情长的怅然，没有尔虞我诈的险恶人心，没有求而不得的痛苦……在那个时候，没有红艳的出现，父皇也没有移情别恋，多好。
“小桃花？你口水又流出来了。”白一笑微笑着调侃，此时他还是女装扮相，现在更是媚眼如丝，一笑倾城。
“我怎么没看见？”李桃被他一逗，不由也笑出声，“看来你眼神真不好使……哈哈。”
白一笑听到熟悉的一句话，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时，十里桃花开遍，有个少女也是大笑着说，“你眼神真不好使……”这个少女是谁呢，岁月蹉跎，自己都快忘记她的脸了。
“白，姐姐……”李桃嗝了一声，脸色万酡红，眼神迷离，双眸似醉非醉，碧波流转。
咦，怎么有两个白一笑？该不会是她眼花了吧？
李桃努力睁大双眼，只觉眼前更加模糊，“咚”地一声，整个人像团烂泥般摊倒在桌子上。
毫无疑问，她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