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苏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泪水。尹泽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给她擦湿发，然后把她塞进了被窝，看她入睡。
然而他却睡不着。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只当她是睡着了，轻声起身走出了房间。
杨苏并没睡着——他一直盯着她发呆，能睡着才怪！她感到他的不安，却觉得莫名其妙：被欺负的人可是她呀，他那么不安干什么？而且她干嘛为他的不安心神不宁？
气恼地把头蒙进被子。
乡下的天空很纯澈。一轮半弯的月高悬着，而且因为是冬季，天空看起来格外低，好像伸出手就可以抚摸月亮。
明净的月光把远山染上了一层黛蓝，云雾氤氲，有些缥缈。庭院的竹子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点头，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潺潺的泉水流过静谧的夜幕，流过院墙，流向远方。
“咔嚓咔嚓”咀嚼食物十分不合作地响起，顿时什么和谐的氛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尹泽循声望去，只见到方习娜穿着睡袍，披着外套，咬着仙贝，晃着脚丫，坐在屋檐下——赏月！尹泽不禁汗颜——这享受也太不合时宜了点吧？
“……妈，你不冷吗？”
“哦，阿泽啊，过来坐。”方习娜拍拍身旁的木地板。
“要不要喝茶？”尹泽走过去才发现她的身旁还摆着一只茶壶和几个杯子，更加佩服自家妈妈的“享受能力”了。
方习娜把一杯热茶递到尹泽手中。“儿子，有心事？”
尹泽接茶杯的动作有瞬间的静止。“怎么会？”
“儿子，你以为你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她用力地拍尹泽的肩，差点把杯子都从他手中震落。
“……”
“让我猜一猜……肯定跟我乖女儿有关——”看到尹泽不自然的沉默，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刚才她偶然听到仆人们在悄悄议论她宝贝儿子跟她宝贝女儿的关系，什么版本都有，听得她苦笑不得。
“……妈，你跟……爸是怎么相爱的？”虽然很不愿意喊那个人一声“爸”，可是眼前的人是他妈妈，他不想让她为难。
“嗯？大概是日久生情吧。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一起工作。”方习娜回忆道。“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对彼此的认识也就深了，然后就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上他了？”
方习娜莞尔一笑：原来这小子在烦恼这事！“是啊，怎么知道喜欢上他了呢？她故意苦恼地反问。看到尹泽因为这个答案拧紧了眉，她知道她又猜对了。
“看不到他时会很想念，看到他不开心时会想去逗他笑，看到他开心会忍不住欢喜，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子一起会生气，收到他的礼物会兴奋好几天……”
她走丢时会心急如焚，看到她买不到坠子不开心会忍不住取悦她，看到她开心……那是因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忍不住想宰了那个男的！收到她送的围巾，倒是真的兴奋了好几天……
看到一向淡漠的儿子脸上丰富多彩、变换多姿的表情，方习娜窃笑。
完全体会不到老妈的喜悦之情，尹泽现在只被那种莫名的情绪搅得更加纠结。
喝了一口热茶，叹了一口气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