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风呼啸着穿过窄巷子，发出呜咽的声音。房檐上的积雪粉末一样落下来，掉进两个人的脖颈中，郝六和彦小柳两个都是一个机灵！
对于郝六来说，他想到的只是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裴婉玗，继而影响到将军！误交匪类，让一条臭鱼搅合的所有人都腥臊无比，可偏偏自己知情，却不敢说出来，甚至要捏着鼻子认了，而且一认，就不知道多少年！而且这家人还多是修者，这个年头也就更难算清！兴许自己死了，这些人仍旧活的滋润无比！
现在的司空简怎么看都是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可一旦这些事情被正是都是真的，万一以后他得势之后，故态复萌，做下的事情可就要把将军和栾家一起捆绑在一起了！
这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而对于彦小柳，这个事情的确有些骇人听闻，和娄致斋倒有些仿佛之处！娄致斋在县令任上，虽然看起来没有做什么事情，一副糊涂县令的样子，但是私下里坏事可是一点没少做！就连他信任有加的师傅，不也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他强行拘禁了魂魄！再就是自己，还有穆心禅，都曾经着过他的道！
就像郝六说的，自己该对吾元城的很多事情都有所了解才对，可没想到，就是他说的这些关于司空家的事情，却是结结实实的一点都不知道！不是人们不敢说，而应该是先前司空家便隐藏的极深，而豹子等人被处决，也就将一些痕迹抹除的干净，为他掌管了治粟都尉的差事铺平了道路！
当然，前提是，郝六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而不是有心之人编造出来的谣言，因了郝六的心思，借他之口说出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郝六兄弟，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可做得了准？”
“任亮！”
“任亮？”彦小柳搜索自己的记忆后，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但是从姓氏上看，很可能和那个任家有关！
任家也是吾元城的修者，和司空家一样，世代经商！如果消息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倒是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故意的构陷！原因嘛，当然是最近司空简的如鱼得水，而任家却几乎没能参与吾元城的任何事情！不过似乎听人说，程不识将军会经常派人到任家问候致意，这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对，就是任亮！关于豹子等人的事情也是他说的，还说怕是这次少有人知道司空家私底下做的事情了，就算知道的，怕也是不敢说了！他说起司空家的时候愤愤不满的样子！”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就是上次，我打了裴达发，被发配去背城砖，在那里认识的任亮！他说，任家帮着太素先生做了许多事情，结果却得不到程将军的重用！任行远担心自家什么都不做，容易引起物议，就让他这样的族中子弟到城中各处帮忙！司空简欺行霸市，豹子等人投奔了将军那个败家儿子，反过来勒索司空家无度，司空老贼破釜沉舟，却意外获得程将军的重用！
当时我只当他是胡吹，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太素先生，又帮他老人家做事！不过前天的时候，君怀和司空竺儿定亲，我带人出去采买，又碰到了他！他听说栾家和司空家结亲，就不住的摇头！然后在我的追问下，他就告诉了我这些事情！”
其实在郝六的心里是有些信了这些事情的，他现在再次重复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的那点疑惑也再慢慢的散去，越想平日里司空简的举动都是装出来的，而最近，司空家和栾家两家的姻亲定下来之后，他似乎就和往日那种平易近人的样子不同了，而且对于自己，也开始呼来喝去的，仿佛有了他和将军之间的关系，自己就该听他的似的。先前只是觉得有些不爽，而现在想来，却越来越觉得那才是他的本来品性！
而现在，郝六希望找到一个人，来赞同自己的这个观点，而这个人就是被自己拉来的彦小柳！可真的彦小柳相信了这件事情，然后怎么做，他却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觉得这件事十分重要，也十分的棘手。
“看来他是对被安排去做那些粗笨的活计有些不满！”可即使如此，彦小柳还是有些不明白任亮为何要编造，散播这样的谣言！任家如果刻意的去构陷司空家，应该不会只是任亮再说这些事情，那么自己就不该什么都没听说！可现在看来似乎只有这个任亮！他心存不满很好理解，可若说单凭他自己说这样的话就能改变当时的情势，却是不可能的，说不定传到司空简的耳朵里，他还要吃些亏！
“不满是有的，不过干活却没有偷懒！他当时倒像是想要跟周围的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和见识！他只是和人吹嘘自己认识太素先生和他那个弟子小石，司空家的那些事却是背人的时候，我问了两句，他才说起来的！
对了，小石！还有穆心禅！前两天他听说栾家和司空家结亲的事情，就跟我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他说司空竺儿的爹，司空靖，就是因为买了小石制作的飞鸢，然后起了贪念，找了几个杀人为业的修者去截杀小石他们，最后自己却死在了那个被他们请来，叫丹启的那个人的手上！当时他们任家还给穆心禅等人报信云云！这些事情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我不信啊……”
“等等！你说丹启？“彦小柳对这个名字无比的熟悉，他就是从穆心禅的口中得知，这个丹启和自己，和穆心禅一样，都被娄致斋在苦海中种下过一颗奇怪的小球，后来这个丹启死的时候，那个小球应该就是自行飞去了老贼的所在！
“对，就是叫丹启！彦捕头知道这个人？“
“嗯！“彦小柳点了点头，说到这里，也由不得他不信这些话了！任家不至于只是让个任亮出来散播这些话，况且任亮似乎也并没有大肆的扩散，只是不平之下说了些事情！至于司空家的底细，他也只是第一次郝六询问，第二次两家结亲的时候才说起！这就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分寸的，之所以说出来，应该是除了不满之外，还有替任家不平，替栾家惋惜的心思！
看来司空简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任亮既然提起了小石和穆心禅等人，那就说明他说起的任家帮着太素先生做事的事情也并非全是吹牛！倒是司空家的事情似乎更加贴近了真相！
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只要找一下这个任亮，也就差不多了解个七七八八，另外城中肯定不止是任家才了解这些事情才对！
“彦捕头，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跟随将军出征，可现在君怀和司空竺儿的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细究这件事情的！“
“那你想怎么办！“彦小柳打断了郝六。
“这，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司空老儿真的是这样的下作之人，除非他转性，否则日后必然连累了将军和栾家，也就害了君怀那孩子……“郝六一直对这件事情将信将疑，而到现在，在和彦小柳的讲述中，让他自己坚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之后，他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托付彦小柳了！当初觉得彦小柳这个人二杆子性格，加上六亲不认的毛病，说不定就查明了司空家的底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他兴许就治了这老贼！可现在想想，这样只会让事情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彦捕头，我也是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您是见惯了这些恶人的，该怎么处置他们，您总该有些见识，是吧！“郝六不确定的问道，希望彦小柳能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你交给我就是，放心的跟随韩将军出征就是，也不要总把这件事情挂在心里！在我没有查明之前，你也不要四处张扬，反而让人有了应对！”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不说！”郝六连忙答应着，虽然彦小柳并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然而这样的回答已经算是最好的！现在根本就拿司空简没有一点办法，他现在接替将军掌管了治粟都尉的差事，除了将军的推荐，也有程将军对他的信任在里面！另外栾家和司空家的结亲，也让人颇有顾忌！可如果不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难道就纵容了他不成！
“事情就先这样！郝六兄弟你放心，今后我一定全力侦办这件事情！我找君怀还有些事情，不敢再耽搁了！”
郝六担心的司空简早晚连累了韩琦和裴婉玗，担心司空竺儿也并非如表面看上去那样贤惠，最终坑苦了栾君怀！
可自己却担心的是司空简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最终骗过了程不识，然后便像当时的娄致斋一样，私底下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损害了众多将士辛苦建立的基业！
自从经历的了娄致斋和师傅之间的事情，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彦小柳便会不自觉的把事情想得十分的严重！他甚至现在怀疑，司空简会不会也像娄致斋一样，是个潜藏在凡俗之间的什么大恶人，又或是是某个大恶人扶植起来的傀儡！
“彦捕头！彦捕头！”郝六见彦小柳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站在原地发呆，就试探着叫道，他的心里突然萌发出了一个念头，一个他认为可以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嗯！？“
“您觉得，能不能想办法搅黄了两家的亲事？”郝六小心翼翼的说道，他见彦小柳皱眉，赶忙说道，“我是说退了这门亲事，但不能让栾家嫂子难过！比如说，您对城中的人最是了解，谁家有更好，更合适的姑娘，到时候想办法让栾家嫂子看中了，再者就是少让司空竺儿待在栾家嫂子的身边…..”
“你觉得呢？“郝六倒是一片好心，但在彦小柳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行！无论是让司空家主动退婚，还是让裴婉玗知道了真相，都会让她的心情再次回到刚刚听到栾焉识死讯的时候！可要说在已经定亲的前提下，再找个女子来，栾君怀自然没工夫移情别恋，也承受不了这样的骂名，以裴婉玗等待栾焉识的那股劲头，她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要说让司空竺儿少出现在裴婉玗的面前，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先前两家没有定亲的时候，司空竺儿就一直陪着裴婉玗，现在有了这层名义，更不可能分开！况且韩琦出征，栾君怀回去青丘山，更是需要有人陪着裴婉玗！
“想．．．．．想想办法．．．．．总…..还是有办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