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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庙

大夏正德四年,天下大涝,沧澜河水势骤然飞涨,顷刻之间灾洪泛滥,朝野震动,虽倾举国之力救援,然事出突然,沧澜河流域一州四府皆深受其害,亿万灾民涌入洛州,所过之处草木无生。

洛州虽为大夏粮仓,但在此大难之季,仍无力支撑数量如此庞大之灾民,一时间洛州境内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水患泛滥,大夏朝纲震动,而与此同时,大夏王朝中无数暗中势力也悄然破土而出,在这场水患的滋养之下,急速地生根发芽!

洛州城,作为洛州首府,这天府之地在这天下震动之时,却也是整个大夏国中少有的安宁祥和之地,但即便如此,在入夜时分,这座巨大的城池也早已遗失了昔日的纸醉金迷,冷幽到有些死寂!

清冷的月光下,那一扇扇紧闭的门户,那一处处漆黑的窗沿,竟让这往昔繁华的天府之城透露出阵阵鬼蜮般的阴冷气息!

连日的大雨让月光在光滑厚实的青石路上反射出微微刺目的光芒,这些光芒却没有让洛州城空旷的街道变得明亮,反而让这座原本漆黑的城市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得..得..得....”慌乱焦急的脚步声,伴着被惊扰的狗儿凄厉的吼叫声,两个矮小的身影,在那朦胧的月光中急速奔跑!

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两道黑影在月夜的光影中渐渐清晰,黑影口中不断吐出阵阵白雾,显然是早已到达体力的极限!

借着微光,依稀能够看清两人的容貌以及矮小的身躯,两人一男一女,看上去不过是五六岁上下的稚童,衣着华贵,面容精致,犹如传说中的仙童一般,伴着那朦胧的月色让人恍如置身唯美画卷之中!

只是两人面上那惊慌的神色,却打破了这空灵出世的意境。

近年来大夏国力越加衰落,而这沧澜河水患,更是在这越加衰弱的巨人身上添上了一道沉重致命的伤口。

在这般情况下,还能穿着丝质华服的孩童,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这般豪门子弟,又是怎么会在如此夜色之中狂奔,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哎哟...”一声痛呼,在这潮湿光华的路面之上急速的奔跑,却是见得两人之中相对矮小一些的身影似是一脚踩空,娇小的身体骤然跌倒,虽然只是区区稚童,但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婉转动听!

“晴儿,你没事吧!”见得女孩跌倒之后又是一声痛呼,前面牵着其手奔跑的男孩急忙的停下将女孩扶起,口中焦急的担心问道!

“凡哥哥,我没事...我们还是快走吧...”晴儿在男孩的搀扶下站起,口中懂事的说道,只是那紧咬的嘴唇,眼眶之中打转的泪水,显然其绝对不是犹如其口中说的那般没有事情,不过只是不想拖累强行支撑而已!

“都成这样了,还说没有事情!”被称为凡哥哥的男孩,接着月光根本不需要怎么检查,轻易的便是看到了女孩膝盖之上,那一块还在扩散的乌黑。

口中这般责备着,男孩急切的向身后那月光弥漫的街道之上扫视查探,一双眼睛之中却是带着与之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沉定,思虑,以及微微的慌乱神色。

双眼看了看四周,男孩最终是咬了咬牙,指着路边一座破旧的小庙道“那里有一座破庙,我们去那里躲一躲!”

“可是...”晴儿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男孩坚定的目光之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男孩搀扶下向那破庙走了过去!

“吱....”轻微的声响之中,随着那木门的打开,一股阴沉霉臭的味道骤然的从矮小的门中涌出,那刺鼻的气息,立时让两个明显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深深的皱了皱眉头!

破庙之内,远远的要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小很多,庙中满是枯黄潮湿的杂草,那阴沉腐败的气息,便是从那一层层的潮湿的杂草之下传递而出。

小庙总共也不过只有十步见宽,正对大门的神像头颅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浑圆模糊的身体,模糊的轮廓已经无法看出到底是那一尊神祗。

东北角的屋顶已经完全的坍塌,朦胧的月光透过那破损的大洞照耀在这庙宇之中,碎裂的土石堆积在小庙的角落,却是让这小庙更加的拥挤起来。

这般的小庙莫要说是躲藏两个人,便是多站上几个人都会显得拥挤,见得这般那男孩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凡哥哥,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晴儿还支撑的住!”晴儿聪慧伶俐,自然是知道男孩皱眉的原因,口中立时的便是说道,同时小手也是指着那佛像前的供桌道“而且这里好像有人住,我们这样闯进来不太好!”

晴儿所指的方向,却正是这庙宇之中的供桌,也是这破庙之中仅有的一件比较完整的东西,青石雕琢的供桌之上放着一个人头大小的破碗,从那参差不齐的边角,以及那碗的弧度来看,应该是一个破碎酒坛的下半截!

晴儿秀气的小鼻子微微的耸动,虽然难以呼吸,但是她还是能分辨的出那碗中之物,也是这庙中难闻气味的罪魁祸首之一!

况且这庙中的杂草皆是潮湿腐败,唯独那供桌之上的杂草甚是干燥,甚至其上也是有不少碾压的痕迹,想来是有人故意收拾,并且以此为床在此休息!

“胆子不小啊,知道这里有人住,还敢胡乱的闯进来,不知道这里是我老胡的地盘嘛!”就在两人纠结之时,一道黑影忽然从那射出月光的大洞之上掠下,同时一道恶风直奔两人面门而来!

“小心...”男孩反应却是神速,在那黑影落下之时,口中急呼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闪亮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将晴儿护在身后!

“咦!!”惊愕的一声,却是之间的那像两人飞扑过来的黑影,口中轻咦一声,在两人身前一蹬,却又是骤然之间的一个空翻退后,落在了那供桌之上。

只见的那人站定之后看着两人道“我道是什么人竟然不知死活的敢闯进我老胡的地盘,却是没有想到是你们两个天天吃香喝辣的公子哥,大小姐,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这大半夜跑到我这小庙里作甚?”

那身影这一落下,两人这才是看清其面容,此人虽然口称自己为老胡,但是声音之中稚气未脱,个头也不过只比他们两个人高出半个头来,一身满是补丁早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邋遢衣衫,蓬头垢面,但是看面容依稀的还是能够依稀看出俊朗的五官。

一双眼睛甚是清澈明亮,虽然是在污垢之中,但在这夜色之下,却是犹如夜空之中的星辰一般闪耀。

手中拎这一根棍子,想来便是方才向两人打来之物,此时正带着三分的笑意,三分的嘲弄看着两人,显然是将两人当做出府游玩,却又是不甚迷路的公子哥大小姐!

看这摸样分明不过只是一个比他们最多大上一两岁的男孩子。

“跟你们说话呢!”看着那两人盯着自己发愣,那自称老胡的男孩立时的便是冷哼一声,同时口中也是怒道“这里不是你们这些人该来的地方,识相的话,就快点给我滚出去,否则就莫要怪老胡我不客气了!”

“找死..”听得其这般说话,那男孩立时的怒喝一声,一张精致的小脸之上满是怒容,从其身上的衣着便是能够看出其身份尊贵,又是什么时候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话,更何况还是一个最是卑微的小乞丐!

口中一声怒喝,抓着匕首就要冲上前去,而看其那摸样,显然不仅仅是花架子,而是有过专门的武艺训练!

“凡哥哥..不要..”晴儿却是急忙的将那男孩抓住,同时这也又是甚是歉疚的对那老胡道“这位胡大哥,我们不是坏人,现在有坏人在追我们,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们躲一躲!”口中这般的说着,一双大眼睛之中,也满是恳求的神色!

“晴儿...”男孩急急的阻拦,那颜色明显是不想让女孩乱说话,只是在晴儿的目光之下,最终还是收声,只是一张小脸却仍旧满是气呼呼的神色!

“有人在追你们?”那叫老胡男孩立时的疑惑一声,继而的便是听得那庙外街道之上,猛然的响起一声犬吠,虽然是戛然而止,但是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还是清晰可闻!

“你们不会是逃犯吧!”老胡惊愕的看着眼前这粉雕玉琢的两个人,虽然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逃犯,可是现在这般的情况,他却也是没有别的解释。

当下的便是手中棍子一挥,将两人向外驱赶,口中也是急急的说道“你们快出去,今天晚上你们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们,要是有人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快点给我出去...”说道后面几乎是带上了嘶吼!

他虽然年幼,但却是在市井之中长大,不管是什么人在追着两个孩子,也不管这两个孩子是什么身份,能够这般近乎无声无息追捕的人,绝对不是他一个小乞丐可以招惹的,要知道瞒过人也就罢了,连那些平日里追赶他们的恶犬,都几乎发现不了,这样人也不是他一个小乞丐能够管的!

“胆小鬼...”见得其这般的摸样,那男孩口中立时的便是不屑道,同时也是搀扶着晴儿向外走去,已经耽搁了许久,在这般的耽搁下去,他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打扰你了..”虽然膝盖受伤,但晴儿还是乖巧的微微一个万福,这才是在男孩的搀扶下,向外走去,只是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若是平日也就罢了,现在这时候出去,被抓住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见得那两个矮小的身影缓缓的向外走去,站在供桌之上的老胡,冷漠的眼中最终还是显出不忍的神色,这才是开口喊道“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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