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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灭门之祸

普照见江承嗣面有愁云,便问道:“江施主,我见你虽喜笑于外,却隐浮晦暗之色,不知有何心烦之事?”

江承嗣知普照大师乃其父挚交,又乃武林正宗——少林寺住持,为人修行自不待言,便也不相隐瞒,将途中所遇凶险之事,一一述知普照。

普照听后,自是惴惴。喃喃道:“昔日,令尊曾与贫僧谈及《金刚伏魔经》一事,贫僧劝其焚毁此书,以避祸端,不想生出这诸般事端……”

江承嗣道:“大师,是不是觉得黄老仙,尹追命等人是为这《金刚伏魔经》而来?”

普照答道:“心佛即佛,心魔即魔……”

普照亦不点破,似心事重重,合什朝大雄宝殿一拜,继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江施主既然挂牵家中之事,不如早回。”

江承嗣道:“家父叫我一定要参加这五方佛开光之礼,中途回程,恐他责骂。”

普照道:“不妨。三日之后方是五方佛开光吉辰,令尊既已叫你捎来家人的生辰红绸,开光之时以红绸谒拜佛祖,诵经千遍,心诚必灵。”

江承嗣见此也不好再推脱,便找来宁雁翔和萧灵萱商议。三人本有思归之心,今见普照大师之言又在理,一合计,便辞了普照,普藏,普真等高僧,下山而返。

三人上少林时,一路赏花观景行的慢,归返之程却一路策马扬鞭,便比来时行得快了。

快到茂苑城时,却蓦然下起了雨,天色晦暗无光,冷风嗖嗖,淫雨霏霏,斑黄的楝树叶裹满泥,洒于路两旁,街上的行人愈发稀少。

冷雨粘身,江承嗣顿觉一阵恶寒,全身直哆嗦,不由夹紧身子,快马加鞭。

素日里乾丝门因为营生丝绸生意,大门往往畅通,今日却铁门紧闭,顿觉惊异。江承嗣下马敲门,宅内却无人应答。

宁雁翔道:“师弟,外面风雨声甚急,屋内之人许是听不真切。”

江承嗣心想在理,便大声敲打着门把,叫道:“丁管家,丁管家……。”许久,仍未见人应。

宁雁翔问道:“江伯伯他们会不会外出押运丝绸,是故庄内无人。”

江承嗣答道:“往日就算押解丝绸,庄内也会留守一两位当家,再说丁管家,丫环他们是不随行的。”

此时,萧灵萱用鼻子嗅了嗅,疑道:“大师兄,嗣哥哥,怎么有股焦味。”江承嗣和宁雁翔也隐约闻到了屋内传来一股浑浊的焦味。

三人心觉不妥,便绕至边门,施展轻功,跃墙而入。

院内物什摆放齐整,无甚翻动,但不见人影。

三人心觉纳闷,循着正堂,又走到了江北川的卧榻内。屋门虚掩的,门闩折断,一推门便发出了吱吱声响;三人一进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呛鼻而入。

当江承嗣看到眼前情景时,瞬间惊呆,如骨鲠在喉,莫能言。绝望,悲怆瞬间侵满他全身的每一根经络。

身躯此时是死寂的。

宁雁翔和萧灵萱二人也是呆若木鸡,生平从未见过眼前的惨景。

伏倒门旁的是陈断枫,身上并无明显的刀剑伤,只是身躯瘫软,全身骨骼内脏都已被浑厚的内力震碎,门闩想必也是被他撞断,出手之人内力之深厚绝非一般;而段赐雄和楚南分别卧于一左一右位置,心窝各有一个被刺穿的致命剑洞,只是二人的右手还拿着剑,脸色惊诧,双眼圆睁,似乎绝计想不到出剑之人的速度会这么快。江北川歪倒在椅子上,他似乎想站起来,却来不及动,眼睛怒视着段赐雄和楚南倒下的方向,脖子上一抹剑伤,劲透喉管,紫红的血浸满了衣裳。

江承嗣几近被抽空了力气,站立不稳,许久才缓过神来,当他再定睛看到木桌下的那块砖头被搁开,里面的《金刚伏魔经》已然不见时,便全然明了。

江承嗣心想:近年来,江湖中关于乾丝门藏有《金刚伏魔经》的传闻一时沸扬,但凶手显然不仅知道这一点,还能清楚的找到《金刚伏魔经》的藏匿之所,匪夷所思。难道是凶手逼爹爹或者其他几位师叔临死前供出藏匿之处,可按照他们临死的情形又非如此;况且他们征战沙场,早置生死于度外,绝不可能曲服于凶手之剑下。

三人又循着闻到的那股焦味,转到后院,刺鼻之味越发浓重。

后院内丫环、佣人就寝的七间偏房已被焚毁,废墟内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完全分不清哪具尸体是丁管家,哪具是霍连衣,哪具是其他丫环和佣人的?

眼前一团团黑墟混着混浊的雨水,在三人的脚下回游,分不清是灰烬,还是腥血。

顺着江承嗣成绺的发,红肿的眼而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啊……。”江承嗣想把所有的痛苦和悲怆都吼出来,声音却越嘶哑。他所谓的聪慧,孤傲被眼前的惨景瞬间撕裂成碎片,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和怜悯。

江承嗣在心里想:此事必是黄老仙和尹追命所为,他们自百花宴前后,处处为难乾丝门,甚至一路跟踪三人到少林,从中作梗。势必是他们为了向爹爹等人索取《金刚伏魔经》不成而痛下杀手。又转而细想,隐隐不对,如果是黄老仙一伙,他们向爹爹等人索取秘笈,爹爹和师叔们是绝计不会臣服,那黄老仙是难以知道这秘笈藏匿之处,况且黄老仙的武功与爹爹只在伯仲之间,但现场情形看,凶手的武艺出剑之快,用招之准,内力之深,心计之全也非黄老仙之流所能比拟。江承嗣顿觉头眼昏花,渐渐支撑不住自己,手却仍被另一双温暖,细腻的手紧紧攥住……。

“师弟师妹,快来看。”宁雁翔在废墟中搜寻到了什么东西,直叫道。

江承嗣像被刺激了似的,直冲过去,拿起宁雁翔手上的东西一看,是块翡翠腰牌,通身碧绿,正面赫然写着三个字“百花宫”。

江承嗣恍然一悟,是她,金含玥。

除了百花宫,还有哪个门派会有此等实力制造这滔天血案;除了她金含玥,还有谁会如此觊觎《金刚伏魔经》,除了她,还有谁有如此的内力和武艺。

仇恨,渐渐燃烧着他的全身,金含玥,这三个字像刀一般刻进他的肉躯。江承嗣挺剑便欲冲出乾丝门,宁雁翔一把拉住他,劝问道:“师弟,要去哪?”

江承嗣双眼通红,他脑子里充斥着都是复仇的怒火,甩开宁雁翔,叫嚷道:“别拦我。金含玥,金含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声音渐高企,继而声嘶力竭,只有沙哑的哭嚎之声……。

萧灵萱在一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看着心上人撕心般的痛,她的双眼业已红肿而泣,萧灵萱心里真想自己能代替江承嗣,代替他去承受这种悲苦。想慰藉江承嗣什么,却被什么塞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的握住江承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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