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听明白了,合着巴图让我出力指的就是浇尿。
倒不能说我多寻思,可巴图明显揣着私心,在这大冷天里浇尿,这不是谁浇谁挨冻嘛。
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么多的时候,我看着巴图嘿嘿直笑瞪了他一眼,犹豫着对食垒哗哗起来。
别看我都妥协到这地步了,但巴图还挺挑剔,指这又指那的跟我说,“建军这边来一点,那边再淋一些。”
其实我也理解,别看食垒是木板搭建的,挡风遮雪没问题,但就怕有偷吃的动物来光顾,肉罐头是拿铁皮包裹着,但也防不过肉食动物一口,而拿冰把食垒给封印,这无疑是来了个双保险。
我尽力了,贡献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尿水,可巴图还对我的杰作不满意,最后他又在湿漉漉的食垒上包裹一层雪,随后把他的尿水也贡献出去。
给我感觉,这食垒成型之后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就好像地表上突出来的一个冰溜子。
等我俩忙活完食垒的事后,雪莲也把帐篷搭建起来,别看她是一个女子,但四个帐篷搭建的还真挺讲究,无论看帐篷间的间距也好,还是瞧它们坐落的位置也罢,四个帐篷落错相交又互相借力,隐隐有种阵势的味道在里面。
力叔拿出一点点的食物喂着藏獒,照我看这点食物根本就不够藏獒吃的,抛出去它们胃里那块鹿皮不说,吃了这点东西它们勉强能算上五分饱。
这次我没敢问力叔为什么不把藏獒喂饱,我怕这话题一说出去把“祸事”引到自己身上。
我独自琢磨着,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道理能解释的通,这帮狗要是吃饱了很可能就跑不动了。
而且还有个事我挺怀疑,自从力叔带着狗群来到天山,我就没看他把拴狗的绳子给解开,我心说狗这种动物是很忠于主人的,就算条件再恶劣主人对它再坏,它们也不会小人般的离去,就像老话讲的那样,人能交很多朋友,狗却只认一个主人。既然晚间我们要休息,那何苦不把这些累了一天的狗放开自由活动一下呢。
巴图看我皱眉看着狗,猜出我的意思,替我解惑道,“建军,你说如果这群狗碰到一群觅食的狼或这一只熊会怎么办呢?”
我想也没想的就答道,“当然是跑了,狗打不过它们。”
巴图嗯了一声强调起来,“这就是关键,夜里咱们在睡觉,真遇到突发事件等咱们反应过劲来时,弄不好会有狗被入侵者给咬死,当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前提是咱们没把狗拴在一起。”
随后他指着正聚在一堆互相取暖的狗群接着说,“如果它们都被拴住的话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遇到熊或狼它们不会逃跑,反而会配合着跟入侵者战斗,甚至还会合力把入侵者给咬死。”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我明白巴图这话里的意思,但反过来说我还真没见过十多只狗跟一只熊肉搏,我想象不出那种场面,当然也不清楚一群狗到底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来。
当黑夜来临后,我们四人各自钻进自己帐篷中,帐篷是帆布的能遮挡一部分寒气,但饶是如此,帐篷里的温度也不高,我哈一下都能看到一股白气。
但力叔想的真周到,每个帐篷里还备着一个睡袋,这睡袋一看就是特制的,里外都裹着一层毛毛,我钻进去躺了一会竟然还热的脑门微微出汗。
这一夜我算是在享受中度过的,甚至被这么点享受一闹,我突然觉得这次风林雪海之行貌似也没想象中那么痛苦。
但我这种满足的心态在行程第三天就被打破了。
第三天我们到了风林雪海边缘,别看事先我知道这里的环境恶劣,但没想到竟恶劣到这种程度。
放眼一看,白茫茫一片,没有一丝裸地,虽然有大片树林的存在,但都被冰雪包裹着,绝对成了色彩单调的雪国。
另外这里的风也很大,现在天上没下雪,但被狂风肆虐后漫天都刮起了雪尘,甚至给人一种下了漫天浓雾的感觉。
我没有过在如此雪地待着的经历,望着这种异景没敢造次,反倒退在巴图身边。
力叔拿出赞许的目光看我一眼,对我刚才的做法很满意,接着他从木头小车上拿出四副墨镜。
他一边分给我们一边强调道,“都听好咯,这墨镜一人一副,不多也不少,谁要是弄丢了就自己想办法去。”
我对他这话不怎么理解,其实也怪力叔为人太古怪,让我思维不知不觉中想偏了,以为力叔拿墨镜让我们摆酷呢。
我犹豫着自己带不带的时候,巴图悄声提醒我一嘴,“建军,快带上,不然在这种环境中裸眼时间长了容易雪盲。”
我被他一提醒,恍惚间起来了一篇报道,说的就是极低雪盲的事,尤其那报道还说,雪盲严重时还能造成永久性失明。
我算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通,不敢耽搁的把眼镜戴上,甚至我还多问一嘴,“老巴,我怎么看你的镜片比我的厚呢,要不咱俩换一下?”
风林雪海处积雪很厚,我本来一脚踩下去试试,接着发现我这一脚直接没到了小腿肚子。
力叔看我这举动,对我屁股拍了一下,其实看得出来他想拍我脑袋,但他个子矮,手都拍到中途了又强行改变轨迹对我屁股下手。
他说,“小建军,你玩什么呢?赶紧老老实实去小车上等着去,一会咱们要急行军,争取天黑之前到达风林雪海的中心地带。”
我没跟力叔较劲,点点头屁颠屁颠的向小车跑去,其实我心里还有点郁闷,心说他拍不到我脑袋就拍我屁股,难不成我脑袋和屁股是一个级别么?
我本以为我们四人都能舒服的坐在车上,可我发现这小车坐不下我们四人,尤其车座位置上,都被一捆捆干柴占满着,很明显这些干柴都是昨晚力叔拾来的。
我虽然不知道小车拉这么多干柴去雪海有什么用,但没多问,在小车上找个能落脚的地站了上去。
不仅是我,我们四人最后都站在小车之上,力叔吹了声口哨,这帮藏獒都嗷嗷叫唤着跟磕了药似的飞快奔跑起来。
我身上裹得衣服可不少,里面两件厚毛衣外面还穿着一件超厚的大棉袄,我以为凭自己这身装备别说是雪天了,就算掉冰窟窿里冻个一天半天都没问题,可我错了,尤其没想到在来到风林雪海后,我的想法竟能被一次次的否定。
狗橇的行驶速度不慢,照我大体估计,时速在三四十迈以上,在如此速度及顶风的双重影响下,我裸露在外的脸算是遭了大罪。
风就跟刀子似的肆无忌惮刮着我的脸颊,严重时我觉得呼吸都要喘不上气来,有一次好不容易吸口空气到肺里,却发现这股凉气在给我提供氧气的同时也把我肺冻的麻木了。
有次我想伸手把衣领往上拽拽,试图让自己好过些,可没想到我刚一动手却发现自己双手早就冻得不灵活了,幸亏巴图眼尖,及时拉住我,不然保准我一跟头下去掉到茫茫雪海之中。
都说人比人气死人,我看他们三的状态就比我好的多,力叔还被冻得越来越欢,时不时哼着跑调的歌,巴图则像受感染般的不时嘿嘿笑两声附和一下,而雪莲也只是鼻子冻得微微通红而已。
这一路赶得真苦,一点停歇都没有,一直到傍晚时分,力叔打量着周围环境发出了叫停的口哨。
藏獒很听话一同止步,而我也急忙从狗橇上跳下来,踏着厚雪活动身子。
力叔嗖的一下蹦到我身边,拍了下我屁股说道,“小建军,你要是不想活了就使劲蹦跶,这里环境优美景色怡人,适合当墓地。”
我能听出来力叔没在开玩笑,但打心里我还真挺不解,心说自己不就活动下身子么,难道这风林雪海里有什么禁忌,活动身子的人会死么?
力叔看出我的迷茫,解释道,“这里少说零下三十多度,你动一会就会出汗,出汗时你是能好过一会,但等汗凉了你反而更冷,到时你就又想活动,这么依次下去最终你会冻成个冰棍的。”
我被吓住了,急忙止了脚步,甚至还把脑门微微渗出的汗水赶紧用袖子擦掉,怕一会真出现越来越冷的状况。
力叔招呼大家支帐篷,我发现个怪事,这次帐篷只支一顶,其他三个放在小车里动都未动。
而且巴图还从小车里翻出一种超长的钢钉和一把小铁锥,摆手让我去帮忙。
这钢钉还是可伸缩的那种,节与节之间有活扣,说白了往下砸一点就放一点,直到把钢钉牢固的钉到地里去。
我手脚冷,不适合干砸钢钉的活,只好老实的蹲在地上握着钢钉,让巴图担任出力角色。
很快四只钢钉全砸好,帐篷也用绳子紧紧固定在钢钉上,而随后我发现他们三都把雪往帐篷上抹,尤其还大有能抹多少就抹多少的架势。
我看愣了,心说食垒抹雪是为了做保护,可往帐篷上抹雪是干什么?难不成今晚我们几个人就住在冰帐篷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