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秦喆带着数位学子的策论一起回京。他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而是推脱着说要带回去给国子监的教习们看看。学子们自然是有些失望,但是随即又充满了希望。若是国子监的教习看中了他们,说不定还能多几个人去京城呢。
李姝送走了秦喆,又留着学子们用了午膳这才让人护送他们回清源镇。
秦喆的这次到来,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就是李仁死之后,皇陵这边的管事可以由李姝自行安排。
这也是京城各方势力角逐之后的接过,李姝心中明白,太后定然是在其中耗费了巨大的精力。毕竟,这里已经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据点了。而对于德妃和李崇来说,这里不过是其中需要略微关注的地方而已。
春去夏来,自从和那些学子建交之后,别院中也就热闹了一些。赵文才、张勤和张拙等人不时会受邀前来,或者是做了好文章送过来给李姝看。
秦喆一去一两个月没有动静,庄子这边收了小麦和水稻,种下了玉米、番薯和花生等物。学子们也曾经看过成片成片金黄的麦田,做过诗吟过词。
正当皇陵这片一片祥和的时候,李姝突然收到了京城传来的密信,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她捏着薄薄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翎哥儿病危,只怕拖不过多久了。
这一封简短的信李姝看了许久,直到一旁的清莲端着烛台过去,低声说:“殿下,是否用晚膳?”她才回过神。
“传膳吧。”她说,想了下才又道:“让人去请秦大人过来。”
不是第一次和秦楚一起用晚上,这一年多来,李姝每次遇到大问题都会和秦楚一起商量,对他越来越是信重,心中对对方那种不一样的感情在信任之下越发的明显起来。
两个人用了晚膳,李姝漱口喝茶,清莲带着人把东西撤下,李姝这才转身把那封密函递了过去。
秦楚一看,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这一年半的时间让他对李姝多了很多的了解。“殿下是想要回京城吗?”
李姝点头,秦楚苦笑,“可是两个月前皇上才下旨让公主无召不得入京……若是殿下上书的话,只怕……”只怕李崇不止不会同意,反而会心生警惕。
李姝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李崇,低声说:“所以,我决定秘密入京。你挑选一队忠心可靠的侍卫陪我一起入京。”
“我自当是跟着殿下的。”秦楚唇角带着笑意,回视李姝,眼神中的情谊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李姝却微微蹙眉,半响才低声道:“若是你也离开,这皇陵和别院就没有可管事之人,只怕我离开的消息不出几天就会被人打探出来。”
秦楚闻言也忍不住皱眉,李姝说的确实是实话,若是他也跟着离开的话,只怕这别院中就不会如同铁桶一般了。
可是,若是让李姝一个人入京,他又放心不下。
“你好好挑一队可信任的人就是了。”李姝笑着点头,“我不过是去看看。若是翎哥儿……”若是翎哥儿真熬不下去,她就立刻上书要求与杜子若和离。本来占着正室的名分也不过是让秦柔和杜子若恶心,若是儿子都保不住,那么她绝对会让这两个人陪葬的。
李姝敢打包票,翎哥儿若真的是出事,绝对跟这一对贱人脱离不了关系。
心系儿子,李姝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别院内院之中住的都是她所信重的人,由清莲假扮是她,留在别院之中养病。顺便把当年于太医的传人于氏于莲也叫入了别院照顾,然后某天凌晨天色漆黑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在一队人马的伴随下离开了。
跟李姝同车的除了清香之外,还有一个人——于莲。
于莲的一身医术颇得于太医的真传,李姝带着她一起前往京城自然是想着能够救下翎哥儿的。车队一路低调行走,速度却不慢,半月之后李姝就到了京城之外,一行人用之前准备好的户籍进了京城,很快就被人接到了城西的一个院子中。
“奴才张德见过长公主殿下。”一进了院子,前去接李姝的那个看似中年富商的男子就跪了下来行礼,“之前在外面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李姝名义上是他的女儿。
李姝示意他起身,坐下道:“如今情况如何?”
“太后已经让人把小公子请入皇宫由御医会诊了,然而……”张德欲言又止,未说完的话意思不言而喻。李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皱起眉头想了半响才道:“安排我入宫。”
停顿了一下,“两个人。”她说着看向于莲,“你与我一同入宫,看看翎哥儿的情况。”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张德这边做出了妥善的安排,李姝和于莲两个人扮作是外出采购的小太监顺利进入了皇宫,等到到了库房换下一身太监服,又换上了宫女的宫装这才朝着太后的寝宫赶去。
一路顺利,只是等到李姝抵达程婴住处的时候才得知如今已经是西宫太后的德妃也在那里。
“公主在这边歇息片刻吧。”负责接待的宫女小心地把李姝引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偏房,“奴婢这就去示意太后公主到了。”
李姝点头,手中捧着茶杯却一点喝水的欲、望都没有。她看着外面的夜色,看着昏黄的宫灯,想着她的孩子就在不远处受着病痛的折磨,她就有些坐立不安。
于莲安静地坐在一旁,正想开口劝李姝就听到一声哭声,然后哭声成片传了出来。
她心中一紧,没有朝外面看去,反而直接转头看向了李姝。
李姝满脑子的空白,起身就要冲出去。然而于莲立刻拦住了她,在李姝挣扎着要叫喊出声的时候,她手中的银针猛然一落刺入了李姝的头部。
李姝整个人都软绵地倒了下去,于莲抱住她把她放回了床上,然而才打开了门。
“找一个人进去照顾公主,她睡下了,不要叫醒她。”于莲吩咐,然后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