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钰唐也到了前面,顺势低头一看就见是皇上的笔迹。他生性恬淡又没有什么野心,因此连忙拉住了李钰秦,“六哥,这确实是皇兄的笔迹……”
“滚!”李钰秦一把推开了李钰唐,“皇位正统,岂容这般糊弄过去。皇兄的笔迹,还是请人辨认一番的好。万一有人胆大包天伪造了圣旨就以为能够一步登天了呢?!”
他说着,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就扫过了德妃和大皇子。
德妃毫不示弱站了出来,一旁的大皇子更是神色凝重直接走到了前面。
“父皇去的匆忙,之前又从未提及过遗诏的事情,六皇叔心中有疑惑也是在所难免。只是这毕竟是父皇的灵前,若是我们自家人都争执起来,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这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入情入理。一旁的德妃点头,“六王爷还请自重。”
竟然是不轻不重的警告了李钰秦一句。
李钰秦脸色愈发难看,李姝站在一旁低头不言语,眼神之中一片的寒意。做下这个局的时候,她就猜测到了会有如今的局面。只是现在看来,德妃敢应承下来那句“皇上看中大皇子”也是有底气的。
她那位平日里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弟,如今看起来也是腹中有着想法的人。
只可惜,她直至被逼到绝境才清醒过来。
李姝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让她冷静。
遗诏是她伪造的,推大皇子上位是她提出的,如今她已经布好了局面,而所有人也都已经入局,只需要冷眼看着他们演戏就好了。
李钰秦明显没有想到大皇子竟然真的敢站出来说话,先是愣了一下才冷笑。
“看起来有人对这皇位迫不及待了呢。”
“李崇自认才学不如二弟,人品不如三弟,甚至聪慧都不见得比得过四弟、五弟。只不过是痴长几岁,才被父皇看中给予重任。”大皇子李崇不卑不亢,一开口就有一种风骨在其中,“既然父皇信任李崇,李崇自然要对其的父皇的看重。”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只可惜,这圣旨是假的。”李钰秦好不退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后站了出来。
“圣旨是真是假,只要找人验一验就知道了。”她抬头看着在场的人,对刘良吩咐,“请六王爷、九王爷,大皇子和德妃去偏殿。本宫祭奠了皇上之后,自当过去主持验证圣旨。”
她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悲恸。
“无论继承皇位的是谁,对于本宫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希望能够好好的送皇上走完最后一程。”
“母后!”李姝上前扶着皇后,两人一起跪在了灵前。
所有人都一愣,然后才醒悟了过来,德妃迅速拉了一把大皇子,两个人也回归原位跪下。
李崇甚至开口:“儿子要送父皇最后一程,皇叔若是觉得圣旨有疑,还请等今日守灵结束。”
九王爷李钰唐也已经重新跪下,六王爷李钰秦看了下左右,脸上闪过了一丝恼羞成怒的神色,最终还是甩手回去跪下。
“本王自当先送皇兄。”
灵前这一幕在李姝的安排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殿外,甚至是整个皇宫,乃至京城中。人们饭后茶余,最热衷讨论的不过是皇后与皇上果然是鹣鲽情深,以及大公主纯孝之心。
而对应的,自然就是大皇子的谦和稳重,以及六王爷的野心勃勃。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六王爷当然是不满意到了极点。他在府中气恼地摔了一整套的蜻蜓驻荷叶的茶具,然后才喘着粗气看向自己招揽到的杜子若。
“你不是说我那个大侄女被你握在手心里吗?”他冷冷地看向杜子若,“这些天她都在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这……若是这是德妃和大皇子的筹谋,她是皇后一党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杜子若额头上冒出冷汗,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只是努力地找着借口,“王爷,这样的情形也不见得不好,就让大皇子和皇后一党斗,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他丝毫不敢让李钰秦知道李姝已经跟他恩断义绝的事情。
若是李钰秦觉得他没有什么用处了,绝对会一觉踢开他的。
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是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翻身机会了。他还想着,若是有一天,让李姝跪拜在他脚下苦苦哀求,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畅快淋漓呢。
他不会输,也不能输。
李姝在宫中自然不知道王府的事情,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局势的猜测。
“那日三位阁老一起验过,圣旨确实是父皇的笔记,如今只等父皇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入了皇陵,大弟就能够登基了。”李姝懒懒地依在软榻之上,一旁的宫女清荷小心翼翼地给她揉着久跪之后的小腿消肿。
皇后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老六只怕是不会轻易死心的。”这余下的四十天才是关键。
“最起码,跟六皇叔直面的人不是我们。”李姝松了一口气,示意一旁清荷不用揉了,这才活动着小腿坐起来,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冷声道:“这样就足够我安排其他的事情了。”
“那个秦柔,你准备怎么办?”皇后微微扬眉,“是一碗药直接药死了干净,还是……?”
“药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李姝冷笑,“她既然心心念念的想要光明正大的陪在杜子若的身边,我就给她一个机会!”
李姝慢吞吞地放下茶盏,回头望了一眼皇后,眼神柔媚而凌厉。然而,她红唇中吐出的话却让皇后格外的满意。
“还请母后亲自下旨,让她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当杜子若的通房丫鬟,替我这个要去皇陵守孝的长公主伺候好驸马爷!”
这世上,敢于这样对待公主的人,从来就没有过好下场。杜子若,我会给你机会,让你一点点品尝这恶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