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擦过刀身,那人一双悠然清丽的眸子,带着亮丽色彩,那是一张足够让人看得失神的脸,只可惜此时战斗中的人无暇关心。非卿从未想到这个人一柄剑将围在他们周围的四人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杀死之后,对上的竟然是自己。
而此时他的身边,君玹夜已经失去了踪迹。刀身翻转,扬起阵阵火花,面前之人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剑身陡然一顿,巨大力道压得他透不过起来。持剑之人不过是一个少年,眉眼浓郁,眼神清澈,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就是他在刚才短暂呼吸间取了四个人的性命。
“你是谁?!”这一声问出的时候,少年的笑容更大,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当君玹夜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个人带走之后,他所有的行动都像是在拖延时间,而非卿还不得不被动的接受。他从来没有感到这般无力与棘手。那是君玹夜,金圣谷的谷主,牵系着教主的性命,更牵系着整个焰魔教的未来,他怎么能不担心。
许是因为分心,少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剑尖从面前滑过,便是一道血痕刻在脸上,血液刺激了情绪,他已经顾不得这个人的纠缠。避开要害,他挥刀格挡,然而下一瞬只见那人像是被丝线操纵一般,丝毫不在意损伤折断,明明已经用老的招式,却在一瞬之间堪堪收住,在他眼前折剑而回,飞身而去。那少年回身转眸见挑衅的看了一眼场中,笑得得意。
他败了,不仅败了,还将君玹夜丢了!
“哼。”冷喝一声,长刀陡然而起,便已经朝还纠缠着的人群而去。不管他们是不是同伙,这一刻都脱不了干系。等一切都回归平静,还未来得及审问查探,便见剩下的几人在下一瞬毙命。暗骂了一声,非卿一刀砍在了最后大笑嘲讽他的人身上。既然得不到答案,那么便不要答案。
“殿主,看起来是墨阁的死士。”
“墨阁?”倒像是墨阁要做到事情,也只有墨阁才会这般费尽心机将君玹夜带走,为的不就是不让教主恢复?可是墨阁的话,怎么会这般轻易找这些人来,他们要选,也不会这般暴露。那么是谁?
“殿主,怎么办?”失去了君玹夜,他们该怎么回去交代,而这次任务失败,会让其他三位殿主说什么?最关键的还是对教主无法交差。非卿皱了皱眉,对着问话的人露出了一个冷笑。
“担心会死,那么你现在就可以以死谢罪了。”话落,他的刀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那人一慌,恐怕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形,君玹夜被掳走,那不应该追踪吗,这样一来就可以看出墨阁造成的痕迹,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焰魔教最厌恶的便是吃里扒外之人,背叛者,便是死一百次都不够!我们的行踪隐秘,计划周详,身边一切都可以说滴水不漏,那是谁泄露了黑色马车的行踪,又是谁告诉这些人,君玹夜就在马车内。我记得在华山城,我还派出了一队人马,那个时候我说过都知道,其实不过只有我们两人知晓而已,那么刘护法,你说说,怎么回事呢?”刀悬在脖子,非卿步步紧逼,看着面前之人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这么多年旧交,却不曾想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非卿冷冷一笑,刀起刀落,便封住了他逃跑的路线,恨恨道:“联合外人,嫁祸栽赃,你倒是说说,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焰魔教对你不薄,你与外人这样做,就想要金圣谷转而对付我们吗?!”
“不,不不,怎么会,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殿主,你这是冤枉我,天大的冤枉!”虽然这样说,他手中的剑却已经朝非卿攻去。然而早已经注视着他行动的人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转而刀身一转,便已经身首异处。这一刻,非卿的脸冷得可怕、
他没有想到君玹夜说的是对的。他们计划失败虽然早已经有预料,却没有想到那么快。君玹夜的马车隐秘出行,就连他们队伍中的人都不知道,而马车刚刚出华山地界便受到了攻击就说明了他们中间一定有通风报信的人。后来事情败露,君玹夜排除了参与计划的几个人,锁定了刘护法,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可是谁告诉他,君玹夜究竟被带到哪里去了?
此时君玹夜正坐在去往洛阳的楼船中,泛舟游湖,淡淡腥风吹面,清茶美景,缓和了一番疲惫。眉间落下一双手轻轻揉了揉,捂住了他的眼睛,轻灵活泼的声音便随即响起。
“猜猜我是谁?”虽然刻意隐藏,却也丝毫不掩饰女子的声线,更没有掩饰住话语里的欣喜与讨好,君玹夜唇角上扬,端起茶杯放在唇边,笑道:“飞爱,你要这么胡闹我可是要生气的。”
“哼!”面色不渝的坐在他对面,女子对上他是双眸,讪讪的闪了闪,直到被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看得心虚了,才伸手夺过他手中的茶杯,为他续了茶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我不该来,不应该在这里,更不应该让别人看到我,对吧。可是玹夜哥哥,我总归还是你的人,你明白我的心情吗?你知道我看到你面色苍白身体冰凉的时候的感受吗?你不爱惜自己,却不能妨碍关心你的人疼惜吧,我难道做错了?”
“没。”将她递到眼前的茶杯接下,随即手掌便被她一双手捂住。那种小心翼翼呵护的样子让他好笑,却也没有再将她推开。从他变成这幅样子开始,身边的人都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念叨,更是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阻止他一切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可是只有这个女子一直默默关心呵护,更多的还是支持着他的决定。
也许他不应该这般冷淡才是,可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没有放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谢之类的就别说了,还有不要我管你之类的也别说,我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你出谷的消息,所以跟来看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惊险,马车毁掉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还未等他说什么,女子便重新站在他身后,随即跪坐下来,双手抱紧了他的腰,头枕在了他的肩头。身后传来的热量让他拿着茶杯的指尖抖了抖,终究没有退开。
“玹夜哥哥,不要拿自己开玩笑,不要让自己受伤,不要让自己陷进危险好不好,难道你不能乖乖的跟我……”
“飞爱,你明白,我有未完成的事情,是不可能留着遗憾和仇恨离开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在她瞬间离开之后,才摇摇头站起来,本来席地而坐,此时站起身却是有些乏了。被迫洗过澡换过衣衫之后身体暖和了不少,只是放松之后疲惫感就袭来,他现在怀疑这个丫头在他的茶里放了东西了。
窗户吹来凉风,还没有等他看到窗外细细赏玩,便有一只手将他拉了回去,霸道的给他披上披风,才任由他接下来的行为。君玹夜失笑,伸手将她拉到身边,露出一脸宠溺:“回来了,那他怎么说的?”带着最初的神秘,之后的朦胧,到现在已经适应的身份,他说不出来该是什么感受,可是从他蜕变那一刻开始担负的责任,他也从来没有排斥推脱过,然而两年前南边来信说他还有责任,便让他想起了身体的情况。
两年来也没有少联系,问身体的情况还是第一次,也许只是他问自己的情况是第一次吧。以前是不在意,现在却是不得不在意。期限也好,限制也罢,也总该有一个底才好。
“他什么他,你应该叫……哎,难道你忘记了你的身份,你的职责?玹夜哥哥,从你接受……的那一刻起,你就要担负起你的责任,而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说强加在他身上的命运是这样,那么她就应该陪着他,走下去。
君玹夜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此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更疲惫了。也许是因为气息的变化,很快在他身边的女子便慌张的将他扶到了床边,顺手关上了窗户。
“每次我说这个你都是这样的表情,你果然还是不接受吗?”
坐在床边的人闻言愣了愣,随即淡淡一笑,他心脏不好,不适合太劳累眼前之人知道吧?何况今天他已经够折腾了。
“飞爱,你守在我身边是为了照顾我还是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是一个有期限的人?也许我应该认为其实飞爱并没有问他这个问题,是吗?”
“问了问了问了,玹夜哥哥,我怎么会不问,怎么会不在乎,可是,可是他没有告诉我太多,只说时机到了他自然会来接你,这个时机是什么,他从来讳莫如深,你还是别想让我问出来了。”她也着急啊,可是终归还什么都没有。
轻叹一声,他也明白自己是太执着了,对他来说,他的族人他的家乡什么的都太神秘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不是揭开的时候,那么便先放一边吧,希望不会干扰他的计划。
“啊,玹夜哥哥,他说让我一定要将它送到你手中。”君玹夜接过卿飞爱手中的瓷瓶双眼一凛,倏尔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