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安静得吓人,血腥味充斥在四周,一丝一丝毫无阻拦的直往鼻翼下窜,一些人对血腥有几分不适在人群中不自觉放慢脚步,而有的人则在这样的情形下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呼啦啦冲进了中殿,原本相互厮杀的人群已经趋于平静,血腥一阵阵传出,竟然让人作呕,眼前,一道人影手起剑落,便是一条生命的结束。场中,那持剑者眼神冰冷冷的盯在他们身上,传出幽然冷光。剑尖还在滴血,血迹沿着地面蔓延开来,那周身血红的人站得笔直,陡然传出一声冷笑之后,飞身落在房檐,像是戒备的狼,等着啃食乱动者的血肉。
人声都像是忽然受到什么压制一般,说不出的压抑凝滞,本来想要邀功的心态在看到那人之后变成了一抹恐惧。下手狠辣恶毒,一招毙命,都是要害,那身上刻出的痕迹,倒像是毫无阻拦一般露在他们面前。
金圣谷杀阁的标记,那持剑者所展示的武功竟然让人心底发寒。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跟来的教众有些颤颤的往后退了更远的距离,只剩下四殿和管事者还站在殿门前,固执的不离开。
殿门轰然大开,安静的下一刻,最先进去的人狠狠摔了出来。身体在空中抛开一道弧线,随即一声闷哼和“噗通”声。
非卿捂住胸口支撑着想站起来,却是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重新摔了回去,躺在地上,那大殿内忽然传来声音,透着严厉冷酷,“来人,将非卿拿下,关进地牢。”地面牢狱是用来管这些高手的,所以听到非卿被关的命令,守卫之人前来提人时还犹豫了半响,也许是里面的人等得着急了,大殿的门被拉了开来。
首先传来的是扑面而来窒息的血腥味,血的味道如同侵入灵魂,一点点都让人感觉到兴奋。如此浓烈的味道,却是让人脸上一变。视线一变,印入眼帘的是红色衣摆,衣摆下金丝腾云纹饰栩栩如生,却见衣衫下滴着鲜血,站在门上的人冷着脸,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血迹,那血腥与气势交杂起来,竟让人像是看到了杀神。
他抬眼扫了一遍齐聚在大殿下的人。眼神黑得吓人,眼中层层怒火播散开来,竟是让人本能的紧张得后退。视线在几位殿主身上停顿了一番,才冷冷道:“你们这是要看看本座是不是死了,还是看看里面究竟还有几个活口?”这句话含着地狱的冰冷,胆子小的自动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自己的身体,而那一刻教主的眼睛就像是穿透身体的利刃。
那守卫愣愣的将人拉了下去,到达一个安全的地点才如蒙大赦一般摸了摸心口,跳得太快,竟然感觉要跳出来一般,随即将非卿扶着,想是不打算这个时候对眼前之人不敬。
“拖过去。”毫无感情的话,那一头怒喝的声音让两个守卫差一点跳了起来,不得不尊从那一声眼里的呵斥将人拖着带走,看着一路延伸的点点痕迹,伏封眉头一皱,随即收回目光落在了站在殿前房顶上的人。
“教主,他是……”也许是提到了关键位置,墨伏尧冷冷扫了一眼,才冷笑道:“怎么,我教中的人竟然连这么明显的标记都认不出来了?”话语中透着玩味,那种语气却是冰冷得像是要将人冻住。
“是……杀阁?”这种感觉并不太好,杀阁之人从来杀人不救人,那么救人是因为君玹夜吗?
“教主,你没事吧,还有,非卿他……”
“犯上作乱,弑杀教主,让他死十次对不够,让人将里面外面都处理了,随本座到议事殿去。”嫌恶的扯了扯衣衫,眉头皱得更深,他眯起双眼,才止住了进屋的冲动。像是有所感应,一直趋于安静状态的医者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衫过来,随即一件黑色衣衫扔给了上面的人。
那持剑者眼中闪过兴味,随即消失不见。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转回去复命。墨伏尧也没有阻拦,他视线落在流阙身上,很快转身进了房间。等他出来,便依旧是那个威严的教主。
“林怀,将这里处理了,其他人,跟我来。”中气十足,身体像是完全不受影响的完好,跟在身边的人见状喜不自禁,更是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跟在墨伏尧身后两人神情各异。公孙晴落在墨伏尧身后半步,余光落在另一边的人身上,皱起了眉。
“听说夫人将儿子接了出来,那位长者是离开了?”看起来像是不谙世事的人却是什么都知道,在他昏迷的时候身边的人正筹划着要怎么让他那个儿子来接替他的位子继续战斗。不算什么不好的事情,更可谓合情合理,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一点儿都不好。他的孩子,三岁时见过的孩子一点都没有他的样子,更没有继承他个性血性,就连那一身的气质都毫无他的影子,所以不疼不爱便成了十年来的印象。
相反他却觉得那个正在韵清殿的人更接近他一点。同样的心狠手辣,同样的果敢胆大,他眯起了眼睛,想着应该怎么唱接下来的戏。中殿离议事殿不远,所以墨伏尧坐在主位上时众人还被方才那阵阵的血腥给挂住了心神。议事殿从来都是殿主护法舵主进来议事的所在,墨伏尧看着一群失去了约束的人,冷冷笑着让人将他们拿下,随即冷冷看向站在殿中的人。
“看看我的教众,这都是什么身份,这中殿也是他们说进来就进来的?”
“教主,教众也是……”
“伏封,难道你要告诉我,这其实是他们关心我这个教主,不想我这个教主有事,想要救本座才心急而来,伏封,你是殿主,怎么能这般糊涂?”管理训练的人难道都是莽夫不成?还是他原本就选错了人?
“教主,是属下管教无方。”跪拜而下,虽然有所不安,却也是主动承认错误。教中管理防御和选人都不是他的工作,而训练却是能够掌控一些人心,他就算不是主要责任,却也是有牵连。主动承认是绝对没有任何损失的。
果然,墨伏尧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对着他时也没有那般冰冷,像是叹息了一声,他视线落在公孙晴身上。现今被带走的人除了非卿以外,也有两名护法,守在这里的和放纵赶来的,而这些混乱局面,让墨伏尧感到一阵心冷。殿主之间各行其是,表面安静,实际上各怀鬼胎,他的妻子也要打算对他有所计划了。
“并非你的错,训练教众与守卫整个教中安全并没有任何关系,伏封,你去重新安排守卫,将非卿手下的人留待观察,我与夫人有些话想谈谈。”虽然那些被关的人不满,却也自认失责。他们是守在外面的人,没有奉命回来,自然是逾越,尤其他们进来后还带进来刺杀教主的人,怎么也都无法平静。
“你怎么看?”他们是夫妻,然而十年之中见面的时间不多,关心的时间也不多,像如今这般谈论的情况更是能够数过来。当年成亲便不是本来自愿,如今相看两厌,却又多出些别的情绪。墨伏尧不是一个冷血之极的人,但是面对眼前女子,他却说不出更多温润的话来。
“非卿一直都忠于你,这一次安排,算是哪里出了问题吧。”那守卫变成刺杀者对君玹夜刺杀,这一次又是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手段,纵然是通过问责之人进来,却也逃不开非卿动手脚的可能,教中守卫可都在非卿身上。
“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既然能够做,当然便要接受惩罚,我一掌还算便宜他了,先将教中整顿一番,守卫的事情交给林怀,伏封安排人去守卫谷中要地,让三十六舵主与出去的护法都收回自己的队伍,准备与墨阁好好战一场。上次的刺杀不成功,这一次却不同了。”
“这是计?教主怎么就认为是非卿出了问题?”眼前之人显然更多的还是在与君玹夜的交流上,那个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达到了决裂的程度,君玹夜甚至借着治疗让墨伏尧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可是现在看看,她若看不出来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便不需要做这个殿主了。
“最早出现刺杀之时。”那个时候出现的人虽然是通过林怀手中的人筛选出来,这里看起来也毫无问题,但是从林怀的不知情看起来,那刘护法便是其中关键人物,随着而来对君玹夜的再次刺杀,守卫变成杀者,不管出于什么心态,都会有所防备。领头的刘护法是林怀的人,自然怀疑到林怀身上,当时他进过君玹夜的殿门,自然也有机会安排。按照野心来计算,林怀一直在教中注入新的能量,与君玹夜谈判也没能找到突破口,杀人灭口那是自然的事情,将责任推卸到他墨伏尧身上也顺理成章,可是他林怀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