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石又不认人,即便是藕子去摸那仙荀草,约莫也是照砸无误吧?”我很是担忧地追问了一句,话才出口,长琴和商祀脸上的笑意便让我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照顾好你自己才是要紧的。”商祀和长琴相视一笑,一句吆喝后,便拖了我的衣袖往前赶了。
此时的缙云老头儿和偃辛大小姐已在山中的小溪边等候多时,我们几人赶到时,河边的几顶帐篷已立了起来。嗯,看样子,今夜是要在此处安营扎寨了。
说来也怪,这山石横立的翼望山,漫山遍野尽是光秃秃的,却偏这溪水旁难得地长了一处小树林,看上去像是谁家的后花园,小巧而别致。
老头儿还在小心地将帐篷的绳索加固,小姐则在一旁满脸寥落地闲捡着树枝。我细细地看着那有些眼熟的帐篷和旁边潺潺而过的溪水,思忖了半日,才想起来,这个场面,像极多年前我在阿娘那里看到的“渔耕图”。
长琴的一声“缙云师傅”却扰动了这幅画,缙云师傅停了停手向长琴点了点头,而后又继续干活。偃辛则丢了手上几根树枝,满脸喜色地朝他琴哥哥跑了过来,嘴里还十分难过地嘟囔道:“长琴哥哥,你怎么才来,人家等你很久了。”
商祀对这场景似乎已习以为常,在被偃辛**裸忽视的情况下,他竟还满面春风,神色泰然地笑着朝她而去,直到站在偃辛跟前的他再一次被**裸地忽视时,他才又满面春风,神色泰然地朝缙云师傅而去。
我受不住他这略有些自残的行径,也不想去招惹偃辛,便抿了抿嘴,直接满面春风,神色泰然地朝缙云师傅而去。
缙云师傅这会儿搭帐篷正搭得起劲,满头大汗之余,手臂上还青筋爆出。虽说他为把那帐篷搭好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但无奈身材所限,偃辛又不懂帮忙,所以忙活了半天,那几顶帐篷还是露天的,看上去同几个破筐无异……
自上次从祭台上下来,我这会儿才第一次见着缙云师傅,心里虽还有些忌惮,但看他这般不济,再加上对他身高的体谅,终究还是心生同情,同商祀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赶上去帮着他把那几顶帐篷修葺好。
所谓心善则人和,我这般善解人意地作为,竟意外地换来了缙云师傅难得的好脸色。他非但没对我骂骂咧咧,竟还和声细语地同我讲如何把绳索系劳,如何把枝叶加上。这般慈眉善目,当真像极了榣山王府里的桑普爷爷。
我满心喜悦地享受这久违的关照,轻松又愉快地把帐篷顶子弄好,一时间竟觉着当年和阿爹阿娘露营的日子又回来了。
“缙云师傅,这帐篷差不多完工了,我再到林子里捡些柴草来,入了夜能点篝火。您瞅瞅还有那个地方不合适,等我回来了一并完善便是了。”
缙云师傅看着我这轻车熟路地模样,又掂起脚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帐篷的顶子,脸上不由得吃惊起来:“你这丫头,以前打过仗?”
我摇头笑道:“仗倒是没打过,但和我阿爹阿娘露营过几次,所以,要干些什么倒还是知道的。”
商祀把最后一个绳结打好,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缓步而来,笑着接续道:“你是说,你在家乡峚山的时候曾和你爹娘露过营?”
本是无意的一句话,但“峚山”二字,却足矣让缙云师傅的脸色由晴转阴:“什么?你的家乡是峚山?!”
我见缙云师傅又是这般警觉,在惋惜他难得的和善之余,对商祀的多嘴多舌很是气愤,白了商祀一眼后,便向着缙云师傅陪笑道:“不算家乡,只是小住过一段,后来,便虽爹娘去了中原了。”
缙云师傅却还是不依不饶:“怎的又去了中原?你究竟是谁?你爹娘又是何人?”
我被他逼问得措手不及,原本想着一走了之,却怕把他惹急了,又从哪儿拔了剑要杀我,便只得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我阿爹叫紫羽,我阿娘叫姜璎珞。”
缙云师傅听得这声解释,脸上的警觉一下竟没了,剩下的只是不解和疑惑:“什么?你是说你娘是女娲的大徒弟,姜璎珞?”
我听他这一言,忽地觉着他和阿娘是旧相识,心中甚喜,“嗯”的一声后,头点得快掉下来了也未曾感觉。
商祀见状,轻轻地走了过来,轻轻地喊了一声“停”,而后轻轻地将我的额头按住。
这一按,正正地压在了我的封印上,我下意识地将他的手甩了出去,鼓着腮帮子,又白了商祀一眼。商祀有些不服,竟皱眉咬了咬嘴唇,伸手又要来碰我的额头。我心下警觉,一个侧身,往后一推,便顺当地躲过了商祀的“魔掌”,气得他只得站在原地干瞪眼。
这厢,我和商祀来回躲闪得欢,那边,缙云师傅却自言自语得愁。
他呢喃着,满腹疑惑地挠着脑袋苦思冥想着,他不明白:为何女娲大徒弟女儿的身上,竟会有那么强大的阴邪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