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你父母那边学缝纫？”
“是啊，他们让我在一家缝纫店里当学徒，要学二年才能出师，没有工资。”
“很烦吧？”
“有时真是很烦。”
“那平时看看书吗？”
“我在学日语。”
“哦？！不错啊！日语我也学过，不过全忘了，你为什么要学日语呢？”
“会英语的人太多了，上海到处是会讲英语的人。”
“自学日语，不大容易的。”
“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我想学好它，那里需要会日语的人才。”
许不子看了看春杏子，她果然是个有梦想的人，在上海那片土地上，她或许真的会实现她的梦想的，因为她既聪明又大胆。
“我曾有日语教材，不知还在不在，我去给你找找吧？”
“好啊，谢谢您。”
“跟我上楼看看吧？看看我的辅导班。”
春杏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有些犹豫，许不子淡然一笑。
“好吧。”春杏子的脸红了，跟着许不子上了楼。
二楼的客厅摆着课桌黑板，冷清清的。
“学生多吗？”
“有十来个吧。”
许不子走到他的卧室，来到书架前，喊春杏子过去。
“有一本日语教材第二册，恐怕对你用处不大，第一册被人家借走了，也没还我，不过现在书店里的日语教材多得很。”
春杏子跟着看了一下，她站得离许不子有点远。
许不子并没有从书架上抽出书来。
两人在二楼客厅站了一会儿，当许不子望向春杏子的时候，她的身体向后躲闪了一下，许不子尴尬地一笑，就带她下楼了。
许不子想不出来该对春杏子说些什么，他想着春杏子是不是要离开了。
春杏子忽然请教他一个英语单词怎么读。
许不子也不确定，春杏子便拿出一个名片来，说：“这是我在地铁上认识的，或许是一个印度人吧，又或者是一个外资企业的工程师，他给我的。”
许不子接过来看了一下，原来是那个印度人的名字。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呢？”许不子惊讶地问。
“我用英语问他什么时间了，然后他跟我聊了一会儿，他说如果我有空可以去找他。”
“哦。”许不子内心震动了一下，原来这个学生已经可以用英语与别人熟练交流了，而他还没有这个自信呢！许不子的脸色就有些灰暗，他似乎看见春杏子正在离他远去。
她要去很远的东方，她要去上海了！而他呢？这些年走南闯北，现在却一头白发，一身疲惫，回到了家乡，在这里思考自己的出路。
许不子转头望了望门外，寂静的乡村公路上，有车辆偶尔滚着轮子跑过。
“那很不错啊，你就把英语练好，也是一门职业途径。”
“不，我还是要学日语，掌握两门外语更好些！”春杏子坚定地说。
许不子有些沉默，他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他偏了一下头，看见他母亲从门外走进来了，显然她是听说了什么才从牌桌上撤下来然后赶回来的。
许不子就看着他母亲走进来，春杏子也看着他母亲，显然有点紧张。
“您好，您请坐。”春杏子站起身，居然给许不子妈拉了一把椅子。
许不子心想她可能是高度紧张了，或许当初她来找他的时候受到过许不子妈不大客气的接待。
“哦，你还给我搬椅子？”许不子妈这样说了一句。
春杏子脸色发红了，可她还是坚定地把椅子搬给了许不子妈，许不子妈也就坐下了。
“来看老师的吗？”
“是的。”
“看上去很能干啊。”
“她当过学生干部的。”许不子笑着插嘴说，许不子妈读书时也当过学生干部。
赵婆婆的媳妇正好从门口走过，许不子妈大声说：“是学生，来看老师的！”
那赵婆婆的媳妇便笑着走远了，这春杏子又跟许不子妈聊了一会儿，许不子妈甩了她几个问题，问她怎么从江苏回来了？
春杏子说她回来拿毕业证的，她的高中毕业证还放在学校，这回她去了学校，老师们对她很热情，让她把毕业证迅速拿到手了。
“我明天就要动身回江苏了。”
许不子妈看见春杏子答话清晰而有条理，虽然红着脸，可是透着青春与活力，还有那种落落大方的身态，她就不断点头表示惊讶和赞赏，许不子渐渐就无话可说了。
许不子妈忽然起身走向厨房，经过许不子时用眼睛使劲向许不子做了一个眼色。
许不子不知道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许不子妈总喜欢在有人的场合对许不子使眼色，但许不子从来也没有搞懂过他老妈的眼色到底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