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陆离从云良馆出来，就跑去给自己弄了身行头，一袭白衣，黑发如瀑，看上去颇为仙风道骨。走在街上，少女们被迷倒面带娇羞，老妇人们又以为看见了仙人，有的甚至还对他作揖。
这般效果，陆离很是得意。
陆离进了楚凡上工的地方，坐在了大堂显眼的位置，又要了两样小菜，没有要酒。
楚凡提着茶壶朝陆离走过去，准备为陆离上茶。
瞧见楚凡走来，陆离在心里偷笑，就在楚凡倒茶的功夫，陆离从怀里掏出张画像。
楚凡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陆离叫住了他：“小兄弟，我正在寻人，劳烦小兄弟帮我看看，见过画像上的人没有？我已经问了好些人，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颇为焦心啊。”
陆离一进店，楚凡就注意到了他，这么引人注目，想不注意到都难。陆离说是寻人，楚凡立马就想到了明娘。
“好。”
楚凡接过画像一看，画像上的人果然是明娘，看来眼前的人就是明娘的哥哥了，可是楚凡却犹豫了，他不想告诉这人明娘的下落。
“小兄弟见过画中之人吗？若是见过，还请告知一二。”
“没见过。”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念头，在陆离的询问下，嘴巴快过了理智，楚凡心里像被虫咬一样难受，可是想改口又来不及了，而且······
陆离对这个回答有些始料未及：“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没有见过吗？年纪和你差不多大。”
楚凡决定一错到底：“真的没有见过，你再问问别人吧。”
陆离露出遗憾的神情，还带点点哀伤地说道：“这样啊，多谢小兄弟了，我还会在这里继续找几天，我就住在不远处的君悦雅居，小兄弟要是有什么线索可以去那里找我，到时定有重谢。”
“好的。”楚凡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样子有些狼狈。
陆离嘴角勾出一抹笑，看来这次的计划出了些小意外，下回的注意一下了，还有这孩子也太不会撒谎了，心里如此想。
陆离吃过饭，就离开了酒馆，直接往楚凡家的方向走去。他戴着北冥的幂篱，起先觉得麻烦，现在倒是觉得很受用。这个时节的太阳虽说不毒辣，但是行走之下，还是很热的。
陆离并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去了村外的河边。他取出一支竹筒，打开盖子放了一条小蛇出来。
“去，找北冥来。”这是玄冥给他的，是玄冥的从属。
小蛇跑得很快，一下就不见了。陆离在河边找了棵树，在树下歇息，闭目养神，一副惬意的样子。
陆离旁边不远处有尊石像，就是那尊无头的石像。
半柱香不到，北冥来了。
北冥在陆离旁边坐下：“你唤我何事？”
陆离睁开眼睛，答非所问：“你告诉玄冥，下次办事咱们变化下模样。”
北冥问：“为何？”
陆离道：“你俩论模样虽不及九重，但也是这些俗世凡人也难得一见的。”
北冥有些不明白：“玄冥说，说重点。”
陆离摆出很为难的表情：“唉~那楚凡怕是看上玄冥了，他告诉我没见过你们，他想把玄冥永远留在他家。北冥，我很难过啊。”
北冥毫不犹豫地说道：“玄冥是永远要和我在一起的，不会永远留在他家。”
北冥非常认真，看着北冥认真的样子，陆离心里可乐翻了。
北冥又继续说道：“玄冥说她如今已经是屈尊降贵了，要是连真面目都不能示人，这要让她身为神的尊严置于何处？玄冥还说，凡人仰慕她，这不的理所应当之事吗？”北冥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我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是是是，你们是神，是理所应当。”陆离笑问，“可是，那现在怎么办？真武大神？”
‘真武’是北冥和玄冥的神号，北冥元身为龟，玄冥元身为蛇，她们是合体的神。她们是镇守北方的神，掌管北方的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又是北方水神，又是司命之神，更有意思的是她们还管生育。每每想到这，陆离就不免要调侃她们一番。
“计划是你想的，为什么要问我们？玄冥说，九重上神的风姿自是众神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你就不要总提出来，找我们不愉快了。”北冥又停顿了一下，“我也觉得如此，阿陆你太坏心眼了。”
陆离摆摆手笑道：“哎呀，不要这么认真嘛？把你们身为神的气度拿出来。”
“玄冥不理你了，阿陆要是还欺负我们，我也不理你了。”
陆离摸摸北冥的头，安抚道：“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逗你们玩嘛。”
“不好玩。”北冥顺势钻到了陆离的怀里。
“下次不这样了。”陆离抱着北冥，倚靠在树上，“现在我们说正事，我觉得有些奇怪，人言变成谣言、舆论的时候，可以杀人。那些人都在这石像旁边被断头的，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七人遇害，这事在城里也议论的沸沸扬扬。可是我去过楚凡上工的地方，他依旧照常工作，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而言，他就算不被辞退，也会被调换地方，人都死在他们村子，他不可能一点都不受影响。”
“这村子也很奇怪，我来这里两天了，全村没有一个人提过这事，好像不曾发生，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隐情。”北冥看向那尊石像，“人肯定死在这里，这没有错，我现在都还能闻到这熏死人的妖邪气息。”
“第七个人的死是楚凡亲眼所见，现在看来他谁也没有说，隐瞒了下来。”
“可能不只七人。”
陆离来了兴趣：“哦？你有发现？”
“我听村里人讲，楚凡父亲也刚去世不久，而且死在这条河里。”
“这么巧？什么时候死的？”
“两个月前，说是溺水而亡。”
“溺水呀······”
“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鱼吃的差不多了，基本靠衣物辨认，而且骨头多处折损，更巧合的是也断了头。”
陆离笑了，有些狡黠。
“我好发现了有趣的事？北冥真厉害。”被夸的北冥露出了愉快的表情，北冥是很难得一笑的。
“阿陆，什么有趣的事？”
“嗯···现在先不告诉你，你得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查查这尊石头，找到它的头。”
“好。”
“今天楚凡回来要是没有向你提起遇见我的事，你就对他说，你明天要进城去看看，看你哥哥有没有来寻你。”
“他要是不让呢？”
“他不会。”陆离非常肯定楚凡不会拒绝北冥和玄冥的任何要求。
“好。”
自从陆离离开后，楚凡就陷入了愧疚与自责中，对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和自责，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丝喜悦怎么也按耐不住，他的内心一片焦灼。
回来家的途中，楚凡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等下回家面对玄冥的场景，离家越近，他内心越不能平静，越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玄冥。
他在家门口踌躇不前，直到被正要去厨房的母亲撞见。
“凡儿，你回来啦，怎么不进门？”
“哦，我刚回来，正要进去。”
楚凡进了屋，迎面而来就是玄冥的目光，楚凡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自己实在没办法对明娘撒谎隐瞒了。
“明娘，今天我好像遇见你哥哥了。”
“真的？！你带他来了吗？他在哪里？”
楚凡不敢直视玄冥的眼睛：“我···我没带他回来，没有告诉他你在我家。”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吗？”
“我······”楚凡不知如何回答。
玄冥又道：“你是不是害怕那是拐我的坏人，所以没有告诉他，先回来告诉我？”
楚凡不料玄冥会这样想，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点了点头。
“那你明日带我去找哥哥吧。”
“嗯，他说还要在城里待几天，也告诉了我住的地方，明日我就带你去。”
事后，楚凡和自己母亲讲了此事，楚凡母亲对玄冥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对玄冥十分不舍。
背负着负罪感一天的楚凡，在此时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虽然有些难过，但觉得这样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深夜，玄冥来到河边，对着河面衣袖一扇，平静的河面顿时波澜四起，四周鸟兽散退，草木也被震的摇动不止。
而此时，玄冥的样子已经是个十七八少女的面貌了。
没多久，一水鬼钻出水面。那水鬼面目相当骇人，红色的脸，吊着绿色的长舌头，闪着鬼火似的眼睛，用单腿跳着上岸。
水鬼在离玄冥两丈多远的地方恭敬地跪着，叩首于地，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造次。玄冥此时神力四溢，那水鬼要是在接近她一分，怕是就会魂飞魄散。
“贱子拜见真武神，任上神差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