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冷声道:“流云,你是燕国人的英雄!”
流云笑了,眼泪缓缓滑过脸庞,燕国的英雄很多,有的死了,有的还在继续为了复国而顽强的活着,而她只是最平凡的那一个。
她看着空茫的夜色,从唇瓣间温声的笑道:“公主,奴婢只能陪你到这里,以后的路,你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了。”
“公主,奴婢先行离开了!”
流云绽放出绝美的笑花,挥动衣袖,“砰”的一声关闭了房门,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煤油,浇在身上,凄惨一笑,掌风掠过油灯,本来微弱的火焰,一下子跳得很高,转瞬间便熊熊的燃烧起来。
公主,你的大义,奴婢来帮你完成。
奴婢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即使是再痛苦和孤独,也要含着泪,笑着走下去……
德公公带人赶到的时候,倾城居住的院落,毫无半点征兆的冲起了漫天火光。德公公惊吓过度,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燕倾城是以这种激烈的方式选择自尽的……
他肥胖的身体忽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挽起,抬头一看,竟是安王。
对于安王此刻出现在深宫后院,德公公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因为恐惧的缘故,脸庞仍是忍不住抽搐道:“王爷,该怎么办?”
安王的眼神透露出一丝阴狠,薄唇轻掀,反问道:“你说这场大火能够烧多久?”他忽然惋惜的叹声道:“到了明天一早,燕倾城会不会连尸骨都找不到,还真是可惜啊!”
说完沉默了片刻,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苍凉一笑,已经摇头遗憾的甩袖离去。
就在众人酣然正睡的时候,大火正在肆意的吞噬着冷清的院落,只是又有谁知道,在这样一个深夜,明月宫的贵妃娘娘,同样的宛若被烈火煎熬了一夜。
次日一早,庄司澈被外面一阵喧哗声吵醒,这才感到头痛欲裂,浑身没有力气,猛然想起昨天和安王小酌了几杯,后来似乎醉了,期间清醒了一会,却又感觉浑身火热的厉害,之后发生了什么,竟然没有丝毫的印象。
他睡了多久,透过窗棱看外面的天色,似乎错过了早朝。庄司澈的怒火不打一处来,这阿德究竟是怎么当这内务总管的,当下不由得喝道:“阿德!”
门被人推开,庄司澈被突来的光亮刺得眼睛险些睁不开来。
“大胆奴才……”庄司澈止了话,待看清楚来人竟是和妃时,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怒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和妃虽然对皇上的怒气吓得浑身瑟缩了一下,但想起昨夜的欢爱,不禁娇羞一片,走上前坐在床边,撒娇道:“皇上,你忘了吗?昨夜你酒醉便夜宿在了臣妾这里。”
她昨天下午去找皇上的时候,吃了个闭门羹,皇上和安王小聚,谁都不见,就在她决定无功而返的时候,德公公竟然偷偷的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嘱咐她,皇上今日会夜宿永和宫。她一听大喜,没有想到皇上夜晚真的来了,还那么粗暴狂野的对她。
这里是永和宫?庄司澈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不是御书房,也不是崇明殿。
庄司澈利眸扫过,发现和妃脖颈处有多处欢爱的印记,更何况是身上。当下不由得黑着一张脸,火大的将身上的锦被掀开,就那么裸露着精壮的身体站了起来。
“皇上!”和妃羞得满脸通红,可仍是忍不住的偷偷瞄着皇上的健壮有力的身体。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朕更衣!”庄司澈瞪了和妃一眼。
和妃吓了一跳,皇上现在和昨天晚上的差别,真是反差极大!昨天如狼似虎的在床上要了她很久呢?想着脸庞又红了起来……
和妃撞上皇上开始不悦的神情,连忙伺候穿衣。
庄司澈怒吼道:“阿德呢?”那个狗奴才跑到哪里去了,竟然趁他酒醉就把他送到永和宫,见到他之后,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皇上!冷宫昨夜起火,德公公又见你酒醉,安王就做主罢了早朝!”和妃淡声说道。心里想起那个冷宫里的女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活该!她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开心得不得了。但是经过上次舞衣的事情,她也收敛了许多,还是不要在皇上面前太过于得意忘形的好。
“谁借他们的狗胆……”庄司澈的话蓦然止住,神情冷峻,狠狠的瞪着和妃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和妃吓得一惊,颤颤道:“冷宫昨夜着火了!”
庄司澈的黑眸染上一层黑霜,吼道:“该死!”语落,那个泰山压于顶都面不改色的帝王瞬间变了脸色,顾不上仪容,拔腿向冷宫疾飞而去。
令人瑟瑟发抖的声音犹在耳畔,和妃吓得一身冷汗,再看向屋里,哪里还有皇上的身影。
庄司澈到时,冷宫的火已经扑灭,大量的浓烟横冲天际,因为倾城居住的院落距离软禁冷宫女人的地方稍远,除了殃及周围的几个院落之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但是因为火是从这里烧起来的,所以整个院落已经被那把大火燃烧殆尽。
庄司澈看着焦黑的木炭,在里面搜寻的御林军,心里燃起了深入骨髓的痛意,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丝线,将他的心勒的生疼,没看一眼这里,就被血淋淋的扯裂一分。
“参见皇上!”
众人齐齐跪下。
庄司澈的脸色越来越差,心越来越痛,莫名的心慌笼罩着他,庄司澈一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骤然吼道:“倾城呢?里面的人呢?”
德公公还有谨夜跪爬了过来,沉声道:“皇上,火烧得太大,再加上错过了营救的时机,里面的人只怕早已……”
“早已什么?”庄司澈冷冷的瞪着两人,声音像是结了冰一样,嗜血的冷笑道:“给我找,即使她……”死这个字,无论如何庄司澈也说不下去。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眸中的沉痛和暴戾如疾风骤雨般扫过跪倒一地的御林军,冷笑道:“她如果不在,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陪葬!”
众人一听,哪里还敢懈怠,纷纷翻找起来。其实众人心里都知道,那燕倾城即使找到顶多也是尸体一具,但却没人敢说出口。
阿德在旁边低声劝道:“皇上,这里有奴才和谨夜盯着,你就先回去吧!”
“阿德,你真该死,这里的所有人都该死!”庄司澈忽然静静的说道。身为内务府总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还有谨夜,身为御林军统领,守护后宫安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道,杀他们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解恨。现在找到倾城要紧,他们的帐,稍后再算。
“皇上,奴才罪该万死!”莫名的寒意窜上身体,德公公赶紧磕头道:“可是事已至此,皇上又何必自欺欺人,您明明知道公主她……”
“住口!”庄司澈一怒,抬脚就给了德公公一脚。
那一脚踢得很重,德公公跌趴在地上,连吐了好几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