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从颜渊的怀里抬起头，瞪着水洗的大眼睛，认真地问：“真的？”
“真的。”颜渊温柔地回答着。
“那……”叶子咬着唇，正踌躇着该不该问问前几日，颜渊是不是生她气了。
“公冶，你听听这些麻雀为什么对着叶子叫？”子贡沉沉的话语从身后传过来。
叶子赶紧抬头看向颜渊身后，见子贡和公冶长站在不远处，正研究着树上的麻雀。
子贡没有看叶子，倒是公冶长有些怜惜地看向叶子，转而严肃了面容，“叶子，麻雀娘亲和爹爹说你拿了它们家的小孩，可有此事？”
“没有啊。”叶子诧异道，自己怎么会动这些麻雀呢。
公冶长侧耳倾听了一番，又啾啾了几声，这才肯定道：“叶子，小麻雀的亲戚们说昨天晚上，有风吹过树枝，刚出生的小麻雀被吹落到地上，它们看见你捡了起来，拿走了。”
“叶子。”子贡沉声道，面上的神情微有些严肃，“好好想想，有就是有，没有也无妨。公冶是懂鸟语的。”
叶子愣愣地看着子贡。
颜渊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划过叶子的脸庞，擦去她残留着的泪水，柔声道：“叶子，没关系，好好想想。”
子路则搔了搔脑袋，嗫嚅着：“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呢？寝房里好像也不能藏小麻雀吧……”
叶子忽地一拍脑袋，飞快跑进屋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片刻，叶子端着个瓷碗小心翼翼地走出来，里面窝着个小小的麻雀，腿上还缠着一卷布条。
叶子不好意思道：“我昨天晚上看见这个小麻雀掉在地上，好像受伤了，我就捡回来，帮它裹了伤，喂了点吃食，今天一大早出门，倒是忘了这个事情。”
公冶长接过瓷碗，“啾啾”鸣叫了几声，那些麻雀也叫了几声，便集体飞走了。
公冶长摸摸叶子的头，弯起圆眼睛，“我告诉它们，你救了它们的孩子，它们非常感谢。我打算将这个小麻雀带到鸟园上药，它们便飞去那里等着了，不会再打扰你们休息的。”
叶子拽了拽公冶长的衣袖，无限崇拜道：“公冶哥哥，原来你真的懂鸟语啊，你好好厉害！”
公冶长笑得阳光灿烂，“小家伙，还想试验我不？”
“不敢了，不敢了。”叶子赶紧摇头摆手，这次无意中闹出来的事件早就证明了公冶长的真本领，这鸟人真的懂鸟语啊！
“叶子，这几日抓紧时间识字、学习吧。”子贡扫了一眼叶子，淡淡道，“过几日夫子要集中讲学了。”
“是，子贡哥哥。”叶子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乖巧地，甜美地回答着。
不是她故意扮可爱，实在是她感觉到子贡话语和表情中的一丝——愤怒。
难道说子贡怪她招惹了麻雀，惊扰他好梦了？
子贡看了叶子一眼，转身走了。
子路磨牙大叫一声：“叶子！”
叶子赶紧躲到颜渊背后，探出小脑袋，怯怯道：“子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子路咬牙切齿道：“你天天一大早都去哪里了？忘了你是我的书童，我还付给你工钱吗？过来，陪我去吃饭！”
叶子打了个饱嗝，嘿嘿笑着：“子路哥哥，我都饱了，我想去读书了。如果我在夫子来之前都不识字，师兄们会笑话子路哥哥请了个没文化的书童，子路哥哥，我不要做没文化的人。”
子路张口结舌了。
颜渊拉过叶子，淡紫色的唇翘起弧度，他呵呵笑着：“由，今天我跟你讨个人情，就让叶子去学习吧，好吗？”
子路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
颜渊开口讨人情，他不能不给。
只是叶子这小子一副依赖颜渊的模样，让他非常不爽。
子路瞪了一眼叶子，自己吭哧吭哧阔步走向饭堂。
叶子和颜渊相视而笑……
书房里，叶子坐在椅子上，握着毛笔，全神贯注地写着字。
一旁白衣飘飘的颜渊，正捧着一叠书简看着。
片刻，颜渊抬起头，看向叶子。
窗边，阳光正均匀地洒在叶子的身上，衬得她那身绿衣服格外璀璨，两个乌黑的小发髻让她看起来可爱至极，鼓鼓的小脸上，琉璃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连带着长长的睫毛也跟着扑扇扑扇，小小的粉唇嘟嘟着，还一吸一吸的，仿佛跟着手上的笔一起使劲……
颜渊看了半晌，轻轻放下书简，慢慢踱步过去，站到了叶子的身后。
叶子正在白布上写着字，那字迹七扭八歪，有些地方还染了墨色，漆黑一片。
颜渊翘起了紫唇，美目中漾着笑意，伸出苍白的手握住叶子的右手，柔声道：“慢慢写……这样……，对，就是这样，不要急。”
叶子随即靠向颜渊的怀里，回头噘嘴道：“颜哥哥，我是不是很笨啊。”
颜渊向前靠了靠，接住叶子小巧的身子，柔情道：“叶子是颜哥哥见过的最聪明的弟子了。”
叶子嘻嘻笑了：“颜哥哥，你前几日是不是恼我了，都不理我。叶子好难过呢。”
颜渊低垂了美目，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疼惜，他声音有些暗哑：“对不住叶子，颜哥哥任性了，以后不会如此。我会认真反省自己，不让叶子难过……”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瞬间就到了孔子来书院集中讲学的日子。
这一日，叶子早早起床，将自己打扮妥当，展眼见子路还在床上蒙头大睡。
叶子走到床边，推了推子路，“子路哥哥，快起来啊。今天是夫子讲学的日子，可别晚了。”
子路赖唧唧地道：“别闹，我要睡觉。”
叶子拍着子路健硕的身子，哄着：“子路哥哥，你要是乖乖起来呢，我就给你梳个美美的发型，让师兄们都羡慕你。要不然你就顶着那头乱发去见夫子吧。”
子路听了，这才磨磨蹭蹭掀被起身，睡意朦胧地看了叶子一眼，嘟囔着：“真是手巧了啊，也不出去找人梳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