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玥低着头不敢再去看皇上,但是地上所铺设的是打磨的光滑无比的汉白玉石,叶澜玥很容易便能看到皇上的动作,只见他将画轴递到了叶澜玥面前,然后缓缓开口:“你打开看看。”
叶澜玥抬起头来,古朴的画轴似乎并不是新作,叶澜玥却直觉的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她抬起手从皇上手中接过画轴,但是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画轴未打开,但是她却已经知道了画的内容。
皇上看着叶澜玥接过画轴的表情,无声的叹了口气,身为帝王他坐拥天下,却并不是随心所欲,在其位谋其政,他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你知道当年朕为何会放过你吗?”
当年……当年的时已经太久远了啊,她死过,也活过,那些事情她以为能够永久的埋葬在心底,但是皇上的一句话却将它们尽数挖了出来,桩桩件件都让她疼入脊髓。
叶澜玥跪在地上,但是巨大的悲伤却开始席卷她,看着手中的画轴,她深深的拜下身子,带着绝对的虔诚和歉意:“原是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那么皇上您打算杀了我吗?”
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惧怕什么呢?叶澜玥嘴角牵起苦笑,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的画轴,然后她听见皇上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朕确实想杀你,可惜朕不能杀你。”
叶澜玥低着头没有答话,皇上的声音继续在屋子中响起:“楚凝玥,因为你朕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是叶澜玥,因为你朕的儿子回来了。”
霍!叶澜玥震惊的抬起头,皇上的前一句她明白,当年的三皇子君逸轩是因为她而死,皇帝恨不得将那时的楚凝玥碎尸万段,可是事情最终却不了了之,皇上不仅没有杀她,甚至不曾处置她,连君阡陌都没有对她做任何事,但是三皇子君逸轩的名字却成为了朝野内外的禁忌,没有人胆敢再提这个名字,仿佛君逸轩根本没存在过一样。她曾想找出原因,却始终毫无线索,直到刚才皇上交给她画轴,她才猜到定是君逸轩对他的父皇说了什么,才导致皇上会饶过她。
可是皇上的下半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儿子回来了?难道……难道君逸轩没有死?!
“皇上您说什么?”
皇上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睛盯着叶澜玥仔细的看,那双精明的眼眸中闪过太多的复杂神色,叶澜玥却没有心思去猜测皇上眼底的意思,她现在只想知道,君逸轩是否还活着!
似是无力,皇上一切的情绪最终都只化成一声深深的叹息:“朕真的不懂你有什么好,朕的几个儿子都跟你牵扯不清,轩儿更是愿意以死相护,叶澜玥,你愿意听朕说一个故事吗?”
叶澜玥呆呆的,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无论她点头与否都不重要,皇上缓步走向了一扇窗户,抬手推开窗户,入目的不是皑皑白雪,而是潺潺的温泉,温泉四周长满了红色的花卉,美丽艳烈,似是组织好了语言,皇帝终于缓缓开口。
“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刚刚登基,为安稳朝政和巩固地位,皇帝迎娶了一方世家的嫡女为后,却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以妃位留在了身边,皇帝在利用皇后稳定地位后便开始独宠自己心爱的女子,并在女子诞下龙子后一举册封为皇贵妃,皇帝想着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心爱的女子,却在无意中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女子被害死了,皇帝很后悔,但是他们还有孩子,皇帝便将爱全部转移到了那个孩子身上,孩子渐渐长大,并且很出息,很优秀,可是他却发现他的儿子爱上了一个女奴,他很震怒,想要儿子放弃女奴,但是儿子却不愿意,父子俩第一次大吵。皇帝很生气,命人在暗中除去女奴,可是他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知道了他的计划,并且不顾一切的前去保护那个女奴,也因此身受重伤。”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响起了什么,叶澜玥跪在地上也是脸色惨白,她记得当时君逸尘挡在她身前,本该杀死她的毒箭却生生射在了他的心口,而那个傻子却笑着对她说:“还好你没事。”
“皇帝没有想到会发生那种意外,所有太医都说无力回天,皇帝守在儿子身边问儿子还有什么心愿,儿子却说他希望那个女奴活着,好好的活着。”
眼泪夺眶而出,叶澜玥不记得当时的她做了什么,她只记得那时所有人都说她疯了,最终还是君阡陌将她拉了出来。
皇上转过头看向叶澜玥,继续道:“皇帝答应了儿子的请求,似是上天垂怜,一名太医说天山火雪莲兴许能救儿子一命,而皇宫中正好有一株进贡的火雪莲,皇帝没有犹豫的将火雪莲给了儿子,儿子的命保住了,却迟迟不醒。皇帝想,儿子只有活着就一定有一日能醒来,可是儿子却一直昏迷着,除了呼吸外便像个死人一般,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两年后儿子醒了,而他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女奴,而那时女奴却不在京都,儿子决定调养好身子再去见她,可是很快就传来消息说女奴死了。”
“儿子不信,疯了般去找女奴,可是这一去却不见了踪迹,皇帝很着急派了很多人去找,却都没有结果,但是儿子却忽然回来了,不吵不闹很平静的告诉皇帝他要离宫。”
皇上说完故事,叶澜玥以双眼红肿,她俯下身子,一字一顿道:“皇上请告诉我,轩哥哥在哪里?”
这一刻叶澜玥是没有算计的,如果说她和君墨尘之间是**不清的,对君阡陌是深深的眷恋,那么她对君逸轩就是深入骨髓的愧疚,是的,愧疚,从小到大就一直在欠他的,直到最后欠的她再也还不起,君逸轩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心里眼里只看得到君阡陌,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着君逸轩,结果君逸轩却差点为她而死。
终究是还不清,也还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