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家网吧的单人包间。
“你老婆和人有私情,你这个做丈夫的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施莹打出一连串的问号。
“哎,别提了,有些事儿,已经是往事了,我不想再提起。你知道的,她比我小整整十二岁,我老了……”
“你不老,对我来说,你这个年龄更有吸引力,对了,你怎么知道她有外遇呢?”
“今天有人给了我一封信,里面有他们幽会的照片,有些是去开房间,有些干脆是去那个男人的家。”
“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嗯。”屏幕那边沉寂了一会儿,又打出了一行字,“那个人,我不光认识,而且曾经是同学、朋友,现在是竞争对手。”
“哎,没想到。”聊到自己的丈夫,施莹有点兴奋,“这个男人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我倒是不奇怪。那个男人工于心计,口才更是一流。你恐怕没有见过一个如此聪明的男人。”
“我也不笨啊,你不是经常夸我聪明。”
“和他比你差远了,真的。”伍味平肯定地回答。
“那么说在商业上,你是他的手下败将?”
“恰恰相反。”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绝顶聪明吗?”
“嗯,这也是他当初迅速发达起来的原因,可是时代不同了,现在做生意,不光需要聪明,还需要厚道,他那种处处算计人的性格,太容易让人反感。”
“他算计过你?”
“嗯,很多年前,在生意上我们是伙伴,后来他设计让我退出了,他独获全部的盈利。”
“所以你现在一定非常恨他了,你不会做傻事吧?”施莹担心地问。
“不会,我绝不再给他一次机会,要在商场上打败他!把他打回原形!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看看他还怎么嚣张。”
“这才是个男人该做的事儿!我的前夫要是像你一样,我就不会离开他了。”施莹假装遗憾。
“真是不了解这个人,其实他有个不错的老婆,怎么还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你认识他老婆?”跟别的人聊到自己,这种感觉有点特别。
“认识,也见过,从某些角度上说,他们两个是一类人。”
“都工于心计?”
“差不多,他老婆现在独立经营一家公司,做得还不错,人也很漂亮,在我们那个圈里,是个有名的美人。”
“你是不是喜欢她啊!哈哈。”
“呵呵,恐怕没有机会了,事实上,我现在也在针对她的公司。”
“哦。经过这么多的事儿,明天我们还按时见面吗?”施莹打出这些字,不由得开始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答:“按时,我准时到。”
“我怕你没有心情做别的事儿了,不如改天吧。”打完这些字,施莹的心跳开始加快,她后悔多此一举,却又喜欢欲擒故纵的快感,她吸了一口气,急忙服下一些硝酸甘油。
对方打出了三个字:“我要你!”
施莹叹了一口气,也打出一行:“我都给你。”
从网吧出来,施莹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就灭掉了,她本不会抽烟,也极其讨厌烟味,但是此刻她觉得不抽烟不能平静她兴奋的状态。于是她买了三种不同的烟,都是最贵的。
她又拆开一盒,拿出一根点上,这一种烟焦油含量较低,让她还能忍受。
“喂,彦五!第一步搞定,计划照旧。”
“嗯,电话本我也到手了,祝我们顺利!”电话那头传来马彦五轻快的声音。
“咳!咳!好的,没什么意外,我们就暂时不要联系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抽烟。”施莹合上了手机。
星期天,中午十二点。
“亲爱的,你看到我的电话了吗?”扶金龙伸了一个懒腰,从卧室走出来,“你在干吗呢?”
“洗衣服。你的电话自己总是不放好,自己去找,待会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洗衣机旁边的施莹笑着说。
“什么消息?”
“一会儿告诉你,你先去喝牛奶吧,已经给你热好了。”
“好吧,”扶金龙走过来弯腰抱住施莹,在她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我的好太太,昨晚把我折腾得那么晚,害得我现在才起来。”
“先刷牙去,一嘴的臭气。”施莹紧张地挣脱了他。
“好吧。”扶金龙走到餐厅去了。
看着丈夫走远,施莹关了洗衣机,拿出几件衣物,从中间取出一部手机,看了看,一点水滴也没有了,于是她假装到阳台上搭衣服,把手机放在了卧室的暖气片上,然后用一张电影碟片,压住了电话。
“衣服干吗不让小红去洗?一个月白给她几百块钱的工资。”扶金龙突然出现在卧室的门口,斜倚着身子,喝着牛奶。
“你啊!”施莹扶着墙拍着胸脯,“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要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你想让我犯心脏病吗?”她换了一口气,“你的内衣内裤我怎么能让别的女人去洗?再说今天她有事儿,我给她放假了。”
“对不起,太太。”扶金龙赶紧过来,半搂着施莹,用手轻轻揉动着老婆心脏的部位,“今天你好像特别紧张,我就说嘛,还是该去水疗,今天开完会,多游一会儿,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就在会所里面吃饭,开完会估计都傍晚了,我多泡一会儿,晚上十点,我自己开车回来。”
“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吃饭?”扶金龙一脸遗憾。
“有人会和你一起吃饭的。”施莹神秘地笑了笑。
“谁?”
“伍味平。”施莹缓缓地说。
扶金龙有些变色,“他?”
“你不是一直想见他,他今天打电话到咱们家了,他说你的电话打不通。”
“他还说了什么?”扶金龙表情凝重地问。
“我都记到电话旁边的记事本了。”
扶金龙转身去看纪录,施莹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约我到那个地方,看来还真是要叙旧,”扶金龙看着记录,突然抬起头看了施莹一眼,“他怎么说还有和家庭有关的事儿要谈?”
“我哪知道。”
扶金龙狠狠地抽着烟,傻傻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留言。许久,他抬头对端着早餐的施莹说:“亲爱的,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当然见面了,你的水平我还能不知道?大不了服个软,说当初自己年轻,现在后悔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有,那片地,我的公司正想要买下来,你也帮我说说,成了,我给你干股。”
“不光是那么简单,就这一步来说,有些东西,哎,去我是肯定去的,这是迟早的事儿。算了,我去找找电话。”扶金龙转身进到卧室了,留下施莹一个人美美地吃早餐。
“找到了,怎么放到暖气上了?”扶金龙拿着电话,生气地说。
“还不是你喝多了自己随手乱扔的,我可没动你手机。”
扶金龙显然已经想不起自己之前把手机放在哪里了,自语自语地说,“昨天喝得太多了,一瓶都叫我灌了,看看,手机又坏了,光今年,都报销了三部了,以后不能这么喝了。”
“你要给他打电话?”
“不打了,我要好好想想怎样和他谈。”扶金龙摇摇头,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我下午三点的会,正好你送我去,我的车昨天停在公司了。”施莹对着镜子化妆,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嗯。”此后,扶金龙再也没有说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两点整,两个人一起下楼。
“你这件大衣什么时候买的,还有这个围巾,蛮别致的。”施莹想调节一下老公的心情,“还有,你里面穿了什么?看上去比平时胖了两圈。”
“昨天买的。”扶金龙心情沉重,如赴刑场。
星期一,中午,聚合酒店的客房。
“先别放,我先吃点药。对了,你去我车里拿盒烟,绿色的那盒。”施莹对马彦五说。
“你怎么也开始抽烟了,那对你的心脏不好。”
“快去吧,回来再说。”
十分钟后,两个人都点着了香烟,打开了电视。
在烟雾缭绕下,杀人的剧情开始了,画面上先是晃动得很厉害,不一会儿,平静了,透过干枯的树枝和栅栏,看到扶金龙那崭新的大衣和围巾,他一边抽烟,一边在看表,很焦急的样子。
马彦五从他的身后悄悄地逼近,用一根木头狠狠地打击了扶金龙的头部,扶金龙应声倒下,马彦五迅速将他架了起来,扔在游泳池中,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十分钟真长啊……
马彦五转身,画面里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只见他从游泳池的栅栏门出来,把那根木棍横在门上,然后低头从木棍下钻出来,匆匆回到摄像机前面,关掉了机器。
施莹脸色苍白,不停地喘气,不过,她的表情是满足的,就像是一阵云雨之后的回味。
“你没事吧?”马彦五关切地问。
“没事儿,我有点激动。”看着自己的计划实现,看着自己曾经爱恨交织的人死掉,这个女人不免有一些不安,她抖动着双手,狠狠地吸烟。
“你干吗把那根棍子横在门上?”施莹问马彦五。
“你不是说我的智商低吗?其实我也是有点想法的。我想,把木棍横在那里,伍味平来了,必定要用手去把它拿开才能进去,这样,木棍上不就有了他的指纹?不是又多了一个有力的证据?”马彦五得意地说。
“真没想到,”施莹意外地看着马彦五,“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一步。”
“那是你没去亲自杀人。”
“他确定死了吗?”
“当然,我看了十分钟,他沉了下去,大概过了三分钟,吐出一些气泡,眼睁开了,当时我都不敢看,可能是水太凉了,他没有多少挣扎,就浮了上来,不过是在旁边的冰层下面,就像是隔着玻璃,死去了。”
沉默。
凶手和主谋都不再说话了,许久以后,马彦五突然说:“你什么时候报案?”
“不着急,他也有两天没回家的例子,我明天再报告他失踪了,下午我还要比较正常地度过,我去水疗,你陪我一起去?”
“你让吗?”
“现在还怕什么?你们男人越是偷吃,越是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