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中,床榻上盘膝而坐的占珑俊颜惨白,剑眉纠结,白齿将略微丰厚的下唇咬出了一排血印。满额汗水不断地汇聚成流,悄然滴落,将身上所穿的杏色衣衫渗了个透。
听闻屋外曲意扬的声音,他不禁启目透过窗棱望去,身体顿时因失去真气护体而毒气攻心,一口殷红从唇齿间喷吐出。
当他再次抬眼望出窗外时,珊瑚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于葱绿之间。失望的目光落于床前桌上的那两个小药瓶上,心道:丫头,我原意虽不止是想帮你……只是为何,为何连我自己也要一时冲动也……是冲动吗?还是为了证明?证明我无论如何付出,都始终无法改变结果,这一个事实?还是……现在惟盼对方不会那么快出现。
桌上烛台旁,托盘中凤冠霞帔上所镶嵌、绣制的珍珠、宝石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然而坐于旁边的一个清丽俏影,此时却以一双星眸心有不甘瞪向这套闺阁待嫁少女都期盼拥有的华丽喜服。
想起慕容紫烟在晚饭后送嫁衣过来时所说的那句话:“既然你们两人的灵犀无论怎样都点不通,那你便老老实实地嫁于赵公子罢……”。
哼!嫁!嫁!嫁个头啊,嫁?!曲意扬柳眉一挑,藕臂一扫,便将喜服连同托盘一起拂于地上,并抬起莲足用力地踩踏上去。
心中不甘啊!是不甘于自己的计划失败?又或不甘于依从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认命嫁人,就此遂了闲人的心愿?还是不甘于就这么放弃……
曲意扬抱膝坐在角落,将小巧的下颌垂于膝盖上,看着月光悄悄地溜入房间后所遗留于地板上的足迹,发着呆。
明天是闲人服毒后的第三天,方才老姐说他的情况很稳定。所以期限一到,服下解药,待他身体恢复之后,便可挑个吉日和自己结婚。有这么英俊体贴多金,并且肯为自己去死的丈夫是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但是为什么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呢?还有什么不满意?曲意扬揪着胸口的衣服,费力地呼吸着。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却又想不出也说不出到底少了什么。
夜风一阵,将案上《游世笔录》的手稿吹落于地。散落间,翻滚如月色照耀下冲刷过金色沙滩的白色海浪,静静地抚过,顿留,又再度而至。明眸因这静寂无声的“浪涛”而悄然复燃起两团星星之火,柳眉与唇瓣亦随之优雅上扬。曲意扬啊,曲意扬,你忘记你的B计划了吗?
唤陶气搬来几个烛台,点燃蜡烛后放于房中各个角落,将房内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曲意扬这才哼着县城中孩童所唱的歌谣,拖出了妆台边的百宝箱,兀自将其内那些自己收藏的珠宝古董一一摆放于桌面上、凳子上以及古董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