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金公子,怎么不说话?难道说你对在下刚才所言完全赞同,实在是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了吗?”范文程说道。他面对金逸枫对他讲话的较长时间不反应,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因为他以为金逸枫在他讲的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无力辩驳、无话可说了。
为了实现努尔哈赤、皇太极收服金逸枫的既定目标,范文程决定对金逸枫做进一步的心理瓦解,使他在心理上彻底崩溃,最终只能是投降。
其实,范文程心里很清楚,像金逸枫这种在战场上百战百胜、叱咤风云的习武之人,必定是自尊心强。适当的时候,应该给他一个台阶下,会进一步促进他“弃暗投明”。
“范秀才,你曾说你们的大汗英明神武、睿智仁厚,大金国运亨通、君贤臣忠、国势蒸蒸日上,此话可真?”金逸枫在较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这也是反击范文程的开始。
“金公子,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范文程从容地回答。在范文程的心目中,他刚才对明朝和后金现状的分析,虽对后金有溢美之词,但对明朝现状的分析与评价还是相对比较客观的,所以,他的底气十足。
“我金逸枫虽是一个习武的粗人,但也信奉以理服人的道理。范秀才若能在以下两个问题上让在下心服口服,对于范秀才刚才对在下的建议,也许会考虑。”金逸枫面带微笑的说着,似乎有妥协的可能。事情发展的趋势,完全向着范文程所希望的方向迈进,这不禁让范文程有点欣喜若狂,他问道:“不知金公子有哪两个问题?”
“第一,你们金国真如你所说的欣欣向荣吗?第二,你们金邦真的是君贤臣忠吗?”金逸枫微笑着问道:“这两个问题,你范秀才敢在这里如如实回答吗?”
听完金逸枫所提出的两个问题,范文程心中立刻紧张起来。这些都是非常敏感的话题,别说是说错一句话,就是说错一个字就得脑袋搬家。尤其是现在这种场合,四大贝勒在旁虎视眈眈,努尔哈赤在幕后他范文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虽说他深受努尔哈赤、皇太极信任,但他毕竟是一个汉人,岂敢妄言朝政?!
“金公子,你提出的这两个问题,我在刚才的话中已有过讲述,现在还需要重复回答吗?”范文程终究没敢轻易答应金逸枫的要求,只以言辞搪塞。看到范文程这种模样,金逸枫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起来你范秀才底气不足啊,怎么,只敢说大明的问题,说到你们大金国就不敢说了,是吗?”
“金公子此言差矣,我范某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们大金国的君贤臣忠、欣欣向荣已经是一个铁的事实,根本就无须范某再说!”范文程感觉到金逸枫的问话中隐藏着潜在的威胁,便开始和金逸枫打起了官腔,试图以此避免陷入金逸枫话中的陷阱。金逸枫见范文程不肯就范,便笑着对他说道:“既然是光明正大存在的事情,为什么不敢与人明言呢?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看到金逸枫眼中那种极具挑战的光芒,范文程心里已经确定金逸枫这是在向他发起了反攻,但让他颇为疑惑的是,金逸枫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两个极其敏感的问题呢?极为精明的范文程知道,当着四大贝勒和努尔哈赤的面谈论金逸枫提出的两个问题,最好的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他的回答压倒金逸枫的挑衅,不失他们大金国和大汗努尔哈赤的面子。这样既可以逼近金逸枫投降,实现努尔哈赤、皇太极收服金逸枫的目的,又可以表现出他自己的聪明才智。最不好的结果,就是他在和金逸枫的舌战中失败,被金逸枫说得一无是处。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结果,努尔哈赤必定会因为恼羞成怒而杀了金逸枫,他范文程也会因此而在努尔哈赤面前失宠,其下场的悲惨当然就不用多说了。
那么,这小子向我提出这两个敏感问题,其用意到底何在?是真的想了解大金国是不是代表了一个新兴的、先进的政治力量,然后再考虑是否向大金国投降。还是别有用心的趁机污辱大金国一番之后,把我也拉下水和他陪葬?范文程这样的想着,忍不住在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其实,自从在早市区营救金逸枫失败之后,金逸枫虽然知道蓝云生、林雨枫他们会继续想办法营救他,但他也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并非金逸枫不留恋人生,而是因为身处辽阳城这个龙潭虎穴,极难逃生,他才会有这种必要的心理准备。眼前的情况是,范文程代表后金想逼迫他金逸枫投降,必定会想出各种各样的阴招来对付他,金逸枫不想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坏了他一世英名。所以,即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如果能够拉上范文程,那就更好了。
当然,金逸枫之所以能够向范文程提出那两个问题,也是在对后金一些情况充分了解的基础上的结果。金逸枫心想:大明有其本身的严重问题存在,而你金国就如你范文程所说,是一个进步力量吗?事实证明,绝不是!
“范秀才,现在你是金国之臣,有些东西不敢说,是在情理之中,能理解。毕竟,你范秀才的性命是只有一次的。”金逸枫面对范文程极其狡猾的回答,只好对他针锋相对的逼迫,迫使他不能置身事外:“你范秀才如果承认自己还算个大金国的忠臣的话,就要为大金国的声名,做一些必要的澄清,你会吗?”
“我当然会的,你问吧!”范文程回答。他明知是金逸枫的陷阱,却不能不回答,也只有放手一搏。看到范文程不得不就范,金逸枫心里一阵阵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