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景彦告诉我,沈睿接受了出国特训的机会,时限为一年。
他要代表自己的车队去为他送行,他问我要不要陪他一起去。
我低头切着牛排,刀叉划过盘子发出不和谐的声响,我抬头望向郑景彦。他恢复得很快,昨天刚醒,今天竟然就急着出院了。只是头上的纱布还没能拆,为此他不得不戴上棒球帽,要不是他有伤在身,我一定会夸他帅气。
我轻笑一声,无不自嘲地说:“我去做什么……”转念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又试探着开口:“景彦,你这么急着出院,就是为了帮他送行?”
郑景彦憨笑着用手指抓抓帽子,说:“是啊,Ken他们打电话告诉我的,我觉得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就同意了……”
“你……”对于盘中顽强得不肯被我切下的牛排我终究妥协,眼前的男人气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我真的败给他了。
“那你不去?他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他又凑上来对我说了两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告诉了我沈睿离开的时间,我木兮兮地看了他两眼,他抿唇一笑,不再说话。
用过午餐之后,郑景彦说他得回队里带些同伴们拖他送的礼物给沈睿拿去,我疑惑着问他人缘怎么那么好?
郑景彦说:“因为这一走,恐怕他不会再回来。”
他的话带起一阵风,缓缓地敲击着我的心脏。我抬头望向天空,屏住呼吸。
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回来……
等我回过神来,郑景彦已经坐在车里和我挥手告别了,我小幅度地摇了摇手,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在机场门口找到了郑景彦的车子,可是我只是站在那里,却不敢移动脚步。
我终究管不住自己跑过来了,可是,我却不能像景彦那样大方,笑着给他祝福送他离开,还要献上一大堆的礼物。
所以我只能像跟柱子似的立在原地,麻木地看着人群潮水般地涌入散出,看着巨大的机场吸聚着无数生离与重逢。
一直到三点十五分,郑景彦才从里头走出来。他见到我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丝毫惊讶,却兀自装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将所有的尴尬与无言全都掩饰了过去。
他把眼睛睁得稍微大了些,然后走上来揽过我的肩膀,用非常特殊的语调对我说:“绮罗,你终于来了,可是人家已经走了。”
我“扑哧”一笑,为郑景彦的逗笑功夫感动之余,又死命按下心底那一丝丝惆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说:“走就让他走吧,不是还有你吗?”
我以为他会开心地笑着点头,没想到他的眼神就在我猝不及防之下黯了下去,接着他拉过我的手,轻轻说:“走吧。”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肯说话,就那么安静地杵在那儿。
过了好久,他才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我刚想问东西的来历,他总算知道开腔:“沈睿托我交给你的,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接过来,反复看了看,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字迹确实是沈睿一贯的风格。又抬头悄悄瞅了瞅他,郑景彦飞速转过脸,摸了摸鼻子。
我恍然。他本来不愿给我,但思想斗争了那么久还是选择尊重我的意愿,选择相信我。这样患得患失却又依旧不做暗事的郑景彦,真是让我心疼到掉眼泪。
我将信封撕成两半,揉成一团,四下一瞧,边上没有垃圾桶,于是顺手扔进包里。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我还利落地拍拍手掌,郑景彦咂舌了半天无言,我笑着说:“我不会看的,他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