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郁并不理会她,只管扶着那疱疹病人坐下来,想办法减轻他的痛苦。
但是没过多久,那疱疹实验体的呻吟声就渐渐微弱了下来,直至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也渐渐消失,最后僵硬在一滩脓黄的液体中,双目圆瞪,表情扭曲。
“该死。”
虞锦言见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心里倒是微微有几分惊诧,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运气好,还算痛快的。”
仅仅只是经历了极其短暂的痛苦之后死亡,在这里,的确是幸运儿。
“你对死亡,就这样漠视吗。”在虞锦言转身的那一瞬,他在她的背后,沉声道。
“等你呆久了就会明白…”她的声音冰冷。
“我以为,病毒能够伤害的只是人的肉体,竟不曾想到,人心也是会被腐蚀掉的。”他冷笑一声,道。
虞锦言身形一震,他的话,重重落在她的心上,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死亡,开始变得麻木,面对人的痛苦和绝望,不再怜悯不再悲痛,只有冷静和漠然。
“一个人连自己的保护不了,又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怜悯他人。”虞锦言回眸,眸子里也渐染上了一层尘埃。
便是那时候,她白眼一翻,骤然倒地。
原本苍白的肌肤上结了一层冰霜,全身颤栗,一个冷战接着一个冷战:“冷!好冷!”原来人在极端痛苦的境遇下,真的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痛苦喊出来,仿佛那样,就可以将痛苦分担到空气中的每一颗尘埃之上,可惜,这里不会有人分担她的痛苦,给她丝毫的关怀,所有的痛苦都必须自己承受,一个人,挣扎,存活,变得强大,也变得冷漠。
然在她倒下的那一瞬,有力的臂膀将她接住,温暖的阳光下,她微醺着眼,却看到的是他修长的颈项,宛如锋锐的山弧,还有那一双如夜般深沉的眼眸。
“放开我,我不会死…”她闭上眼,断断续续地说道。然而却在他就要放开手的刹那,颤抖的她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惨白手臂上还能看见凸出的青色血管,肖郁看着她紧皱的眉心和抿住的苍白双唇,分明就是一个孩子,一个迷失在歧途的孩子…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后背,让她泛起冰霜的脸颊紧贴着自己的左胸胸膛,柔声道:“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冷了。”
一声冷哼:“傻子,我可不会感谢你。”她闷闷地说着,他的身体,很暖,心里,却又什么东西在融化。
阳光下的相拥,那是她初见他时的场景,只此一生,刻骨铭心…
从船上下来,头上被人戴上了黑色的头套,胡乱地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后座,听着面包车外的喧嚣与人声,一副鲜活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油然而生,不需要眼睛,她就能够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车速是五十码,不算快,人说话以单音节词居多,有喉音,简单推断应该已经抵达泰国曼谷,也就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总部所在。
很快,面包车在一处闹市繁华区停了下来,虞锦言和其他的几个女孩子被人摘下头套,押下车,刺目的灯光晃得她们眼花缭乱,虞锦言四下里望去,那是一段人来人往的繁华长街,算得上是曼谷热闹的红灯街区,街边上站着很多穿着暴露的站街女,对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招手,一道刺目的红外射进眼里,抬眸望去,而虞锦言所停留那栋大楼大概三四楼高的地方,和街对面的建筑相连,有一道横跨于半空中的,类似天桥一般的走廊,全落地玻璃里面,几个上身穿着短小的皮质抹胸,下身是一条魅惑的热辣皮裤的女人贴在玻璃窗前跳着热舞,不断用手里的激光红外照射路人的眼睛,将他们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目光含情,热切挑逗。
而虞锦言锁定了第三面窗前的女人,乌黑的长卷发及腰,虽然化着浓厚的烟熏妆,但是虞锦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在飞机上她对着李阡陌的照片看了不下三十分钟,只是照片上的人儿何等的阳光灿烂,而眼前的那个女人,那个让自己柔滑白皙的肌肤紧贴在落地窗前,搔首弄姿百般妩媚,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她也曾拥有那样清新明朗的笑容。
虽是与照片判若两人,但虞锦言的眼光不会错,她是李阡陌。
竟然一来就让她撞上了李阡陌,看来行动进行得很顺利嘛。和她一道的几个女孩子一下车,看见周围络绎不绝的行人,连忙大声呼救,不过这是非常愚蠢的做法,且莫说这些路人根本听不懂中文,就算是直到她们如今的困境,也不可能来救她们。
果不其然,从繁华的夜总会大楼里走出来几个黑衣西裤的男人,对着她们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叫嚣着虞锦言听不懂的泰语,然后将她们拖进了大楼里,那些女人哭嚎着,换来的也只是更加猛烈的暴力加身。
而虞锦言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倒是表现得相对比较淡定,虞锦言的害怕是装出来的,而那个女孩子,容貌娇美,身形小巧玲珑,似乎连害怕都没有,嘴里嚼着不知从哪里来得口香糖,倒是相当的处之泰然。
“我叫乔安。”在上楼的时候她凑近了虞锦言的耳朵,小声地说道:“中国人?”
虞锦言冲她点点头,却见她眸子里闪着激动和兴奋,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偷听,她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是警察。”
这回,倒是轮到虞锦言惊愕了,难道穆沉卿还派了人过来没有告诉她?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了,眼前这个叫乔安的女孩子,勇敢有余,却是智有不足,这么快就把身份透露给了并不熟悉的人,显然是缺乏经验同时又冲动突进型,不是CTG的人,如此说来,还有别的势力再插手这件事吗?
虞锦言故作惊讶和惊喜,同时手也握紧了她的手腕:“你能救我回去?”
“当然,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