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谈眼神一黯,却什么也没说,默默伸手接过了衣服缓缓穿回身上,低垂的眼角闪着一道寒光瞄了瞄姬沅和的位置,随即有些无奈地沉沉吐出一声低低叹息。
蔚凌然又将徒戈怰的外袍拿起抖干净弄平皱褶,才笑眯眯的递给他,“戈怰,你也穿好衣服吧,现在我们这里三人都得靠你保护呢,你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任何状况。”
银袍财主静静看着她做这一切,眼神微露赞许嘴角含笑正想说上两句,却听她又道,“呵呵,地上凉,就铺了层枯草的地方寒气没那么重,不如大家都坐到这来吧?”
姬财主一脸黑线。
突然“啪”的一声……
姬财主正对少女露出恶狠狠的目光威胁着她,突然从牢外飞进一样东西,“啪”一声闷响中,是一碗发霉的灰色米饭,上面有几张黄菜叶与几件散发着从泔水捞起酸馊味的豆腐,这东西被扔进牢房,几人立刻同时捂住了口鼻。
牢外狱卒神色凶恶的盯他们一眼,冷冷道,“嫌臭?那就等着饿死吧!”说完隔着牢柱继续墎了几碗一样臭气熏天的霉馊饭进来,扔完东西头也不回走了。
蔚凌然捏着鼻子去挪霉饭,她刚伸手去动,徒戈怰立刻跳开,一跳便跳到牢的角落里去,眼神嫌恶的掠过来,皱眉道,“不吃!”
蔚凌然笑意微微的挪着霉饭转了方向,南宫谈眼神一瞟,立即转过头,直接闪身闪到徒戈怰旁边,比徒戈怰更直接更绝的拒绝某蔚的好意——露了个大背脊给她。
好吧,蔚凌然摸摸鼻子,角落那两人看来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将这碗饭吞下肚的,嗯嗯……似乎还有个实验对象呢!
少女不怀好意的瞟了眼姬财主,笑吟吟的将霉饭往他的方向一挪再挪,哼哼……叫你凶、叫你凶,敢凶姑奶奶我的人,不是哑了就是瞎了……今天看在咱们是牢友的份上,就意思着薄惩一下好了——赏你碗霉饭,让你直接肠穿肚烂!
她在挪碗,姬财主在挪脚步,碗前进一寸他后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少女笑靥如花的看着他,客气道,“财主老爷啊,这碗饭你就吃了吧,想必你以前一定没吃过,不如趁机会尝一尝?说不定比你以前吃的东西都滋味百倍,令你一生回味无穷呢?”
姬财主看了那碗灰霉的馊饭一眼,苦笑道,“彼此彼此,我在想蔚大王你也一定没吃过的,不如让你尝个鲜!你知道的,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着也得让让你一介小女子啊!”
说罢,他微微笑着比着手势道,“大王,你请、请、请吧!”
牢里突然一阵碧影飞动,“嗖嗖嗖”放箭似的,一阵急射,那几碗发臭发霉的饭菜被忍无可忍的徒少爷发挥绝顶拂袖功,连珠炮似的拂出牢房外几丈远的昏暗通道去。
接连几天,四人当真宁死不吃馊牢饭,忍着饥饿靠调息来度日,偶尔三男还会轮番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蔚凌然这个当事的主从最初的尴尬无奈到后来的直接视而不见,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不偏不颇!
管你怎么闹,姑奶奶我抱守元神,灵台清明如镜,任谁也不能撩动我的佛心!
十天之后,在蔚神医以及徒神医的确定下,四人终于可以离开这间黑暗饥饿的牢房重见天日了。
幽暗透着微光的牢房里突然划过一道耀眼的大亮白光,有人跟着压住嗓子的惊呼,“哎呀,我的珍珠掉哪了?快帮我找找啊!”
珍珠?
能发出亮眼白光的珍珠?
那得多大一颗!
在外面守夜值巡的狱卒一听,睡眼也不迷离了,眼神也不朦胧了,直接举了火把旋风一般冲过来。
发出惊呼声的“姬财主”看见牢房外剥响的火把,一怔之后一惊,半蹲在地上摸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狱卒狞笑着靠近取钥匙开门,一边两眼冒着贪婪光芒的道,“你在找什么东西,不如我进来帮你找!”
姬财主立刻手忙脚乱的起身,脚下又胡乱在踢着草堆,连连推辞道,“不用不用,不敢劳烦官爷!”
“嘿嘿……”狱卒扯着嘴角笑着跨了进去,却还未笑痛快,人已经无声无息倒地。
“嘻嘻,搞掂!”某蔚很善良的扬扬手,掸掉指甲的草屑,飞快剥掉狱卒外衫,往自己身上一罩,然后窜出门外如法炮制,弄了几件衣服狱卒衣服来赏那三男一人一件套上,然后四人行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湘县大牢。
天大亮,一夜好梦的狱卒醒过来,才发觉那个妖道与家财万贯的土财主消失了,连忙报告上司,听着狱卒的描述,湘县知县不敢怠慢,立即将离奇的妖道财主消失事件报告给铁衣大爷们。
铁衣到牢里仔仔细细查了半天,然后一脚将湘县知县踢了出去,“混帐,既然早抓到那几人,为什么早不上报?”
知县无限委屈的抱着大腿,一转身“啪”一声甩了那个看守蔚凌然的狱卒一巴掌,怒斥道,“混帐,早抓到不早说,干什么吃的!”
那狱卒无比委屈的含泪看他一眼,捂着肿起的半边包子脸,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心里忿忿的想,不过是他活该倒霉罢了,以前也胡乱抓过不少人,也没见知县过问!
“大人、大人……我们一定好好彻查,请大人再给下官一个机会!”知县谄媚的笑着涎请。
“还彻查个屁!”铁衣又一脚踢上知县屁股,“人家优哉游哉在你的大牢里住上十天半月,早玩腻到别的地方溜达去了,还彻查!”
铁衣们寒着脸,呼啸着大步跨了出去,连声呼喝着,“城里城外,仔细搜查清楚!”
四人行出了大牢后,按着暗卫留的记号,一群人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民居集合,此间主人早些年曾得凤初式仗义相救,感激凤初式的救命恩情,冒着生命危险腾出屋子给这群人。
“乱了乱了!”主人冯德连连叹气,“据说铁衣那群大爷们在城里贴满告示,还特设了什么举秘箱,以鼓动城里百姓互相揭秘,但凡有人家中窝藏重犯者,一旦发现一律满门处斩,有些人对有过节的乘机报复,胡乱投信,铁衣们不管真假,统统抓起来严刑拷打,一时间,整个湘县处处风声鹤唳,全城百姓皆陷入极度惶恐不安中!”
蔚凌然与姬沅和南宫谈三人相互对望一眼,蔚凌然点了点头缓缓道,“那我们就把铁衣带走,还湘县一个安宁!”
“带走?怎么带走?”冯德一阵愕然,“他们可有上万人呢,单住在知县衙门大宅里的铁衣大头目,就有好几百人,他们还在上渡城的必经之途,埋伏了无数暗手盘查,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
“他们不是有举秘箱么?”姬沅和微微一笑,“拜托你替我们做一件事。”
寒风中濛濛雾气里,县衙大宅前,一个贴着三大字的漆红色大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