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紧攥着那张纸条冰雕般立在黑暗中,僵化半晌,他蓦地转身出去,然后召来一拔又一拔暗卫在迅速布置着什么。
在蔚凌然与徒戈怰距离天邦帝京只有半天路程的时候,绵宇按照她的要求自汐羽带了三千护卫化装成各式各样的人集中到她身边,而蔚凌然一看见绵宇的躲闪的眼神,立刻劈头盖脸的问,“你是不是暗中将消息传回珞篱?透露给楚千浔了?”
绵宇还想着掩饰,蔚凌然一看他支吾的神情当即冷下脸,“你若是不听我命令,喜欢自作主张,那你马上回珞篱,我的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
“陛下。”绵宇一慌,看她神情语气,不由得心下一沉,知道她认真着恼了,立刻跪了下来,沉声道,“属下知错了,如果你要赶我回珞篱,属下唯愿一死。”
“罢了!”蔚凌然皱了皱眉,口气仍旧冰冷的道,“你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绵宇一直忠于楚千浔,从小便忠于他,她总不能因为绵宇一次好意,就要他的命!
果然如蔚凌然所料一样,楚千浔得到消息,亲自从珞篱赶来天邦,在去帝京途中与蔚凌然会合。
蔚凌然心急如焚,一路上根本不肯歇息,马不停蹄昼夜不分在赶路,终于在正午时分,头顶阳光一片灿烂晴好的时刻,一行人疲态毕现踏进了天邦文化政治中心——帝京!
进京城之前,在楚千浔强烈要求下,一行人弃了坐骑换乘马车,一来可以让蔚凌然闭上小憩片刻,二来在京城骑马并不见得比坐车快。
蔚凌然拗不过他,最终在这人坚持关怀心疼的眼神下妥协,默默换了马车,然而即使坐在马车上,她的身体在平缓休息,她的脑子却一直在盘算,如何才能迅速有效不惊动他人突破地牢重重防守。
正午时分,如此明媚晴好的天气,街道上自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马车行驶很慢,蔚凌然心思满怀,倒也没注意车外的繁华,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自然不用她操心,有人自会安排好一切,将他们带到秘密的据点,然后集中商议具体行动。
然而此际,从身后隐隐的传来了呜咽抽泣声与送殡做法事的琐呐声。
蔚凌然听得一阵心烦意乱,手撑在额上按住微微疼痛的太阳穴。
“啪”抽鞭子的声音重重落在他们所乘的马车上,凌厉削动的空气扑进帘内,蔚凌然眉梢抖了抖。
“喂,你们是谁家的?没看见我们马车的标志,快让开,让我们先过去!”
蔚凌然霍地睁开清眸,透亮眼眸电射出一阵寒芒。
这人谁啊!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她正心情不好想找出气筒,既然有人好心送上门来找死,她一定不遗余力成全!
“这位大叔,明明是我们的马车先过的,按道理是你们避让才对。”轻把式客气委婉的笑,然而细听他的话,却是理字占头,根本没半分要退让的意思。
对方忌讳撞上人家出殡白事,怕玷染晦气,想要借着家族名号压他们。
蔚凌然懒懒倚坐抱臂冷笑,想看看外面那不知死活的东西究竟什么来头。
“放肆,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这是学士府的马车吗?车里面可是府上两位千金小姐,是你这等升斗小民得罪得起的吗?”
蔚凌然斜倚的腰身陡地一直,嘴角勾出一抹森寒笑意。
学士府!
好,好,实在太好了!
她一回来便碰上那对没少欺负她的姐妹,老天待她实在不错,知道她心情郁闷,特地送人上门给她解闷来了。
蔚凌然微微侧着头,望了望后面出殡的队伍,随即她笑得温和而欢快,不过这笑看在楚千浔徒戈怰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和善明暖,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心肉跳了。
她半眯起眼眸,微微冷笑一声,指尖抬起,往迎面驶来强硬要求他们让道的马车轻轻一弹,就像弹琴弦一样的指法手势,银芒自空气中掠动,闪在金黄日光下,几乎没有任何声息,穿过了对面学士府马车车帘,直入车厢。
银芒如剪,在空气中乍现便隐入光线微微的暗影里,苏丽玲苏美玲两姐妹只觉眼前有什么闪过,随即觉得脸颊被什么轻轻划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伸手去摸,这一摸顿时大惊失色,两人纤白手掌皆沾了一手的血。
“啊!”惊叫声尖利刺耳,冲出车厢,像飓风般刮过繁华如炽的街道。
两人同时拔高破嗓的尖叫,吓得路人俱愣在了原地,然而两人同时看着对方的脸庞时,再次“啊!”一声,刺破苍穹九重云天的悲愤绝望叫声,令愣住的路人身体俱同时震了震。
蔚凌然闲闲弹弹手指,眼神凉凉望了过去,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她不过送了这对表姐妹两道叉而已,值得她们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么?
她们当初不是一直嘲笑一脸麻子的她丑赛无盐么?现在她不过让她们也尝尝这种被人嘲笑看不起的滋味!
这对自恃貎美的两姐妹,从今之后只能顶着两道叉见人了,哈……想想蔚凌然都觉得愉快,心底的阴霾也扫散不少。
她刚才弹过去的银针还涂了点令伤口加大加深,永不会结枷的药,就算是放在现代的整容技术,苏美玲苏丽玲两姐妹的脸也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
在学士府不算奢华却极致彰显身份的马车尖叫不断时,一旁被喝逼退让完全不起眼的马车传出了低低冷笑,叫吧,叫吧,等下还有你们受的呢!
“绵宇,将马车赶到一边去,让他们先过。”蔚凌然淡淡语声风一般飘到绵宇版车把式耳里,绵宇怔了怔,随即从主子意味深长的吩咐中听出门道,体内血液也跟着莫名沸腾起来。
他一边将马车赶往旁边,一边挑眉瞟了瞟那辆学士府马车,摇着头在想不知车里坐了什么人,曾将主子得罪那么狠。
学士府的马车与他们的马车相擦而过时,分明清晰听到里面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哭丧着嚷,“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
蔚凌然瞄了瞄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搓了搓指头,一粒粉白的药丸弹飞出去,谁又会注意到几近透明的指甲末大小的药丸呢。
所以蔚凌然很悠然很光明的弹出药丸,对象却是拉着学士府马车的两匹马,那药丸在两匹马鼻孔处擦过,无声散开,似轻烟一缕飘散无形。
随后两匹马突然发狂般撒足乱奔,更要命的是,两匹马不听使唤,并不朝同一个方向奔跑,各自犟着往不同方向扬蹄,马车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拉扯折腾,马车没有散架,但车里面学士府两位娇小姐却快颠跑得散架了。
蔚凌然冷哼一声,低低笑道,“呵呵,表姐表妹,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送你们一程吧!”
声落,手动。
这回飞出去的却是徒少爷爱叫的杏仁——壳,两匹马本已发狂,突遇痛击,齐齐奔跑嘶鸣拖着马车撞向送殡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