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心中得意，脸上可是一点也没带出来，一脸严肃地盯着冯园长。
冯园长被盯得有点发毛，王保保适才的一番话已经基本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不过正所谓困兽犹斗，不到黄河心不死，所以他努力挣扎着，强打精神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保保大喜：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问题是老子什么也不知道，那全是诈你的，但是你这么一说，老子就基本知道了。
王保保心思电转：“说说吧，我的园长大人。”
说完掏出玉溪，扔给冯园长一根，电影电视里经常这么演，那罪犯交待之前都要抽根烟，就没见过不抽烟的罪犯。
果然，冯园长抽了半根，狠狠地把半截玉溪掐灭在石桌上，长叹一声：“这都是命！”
王保保心道，怎么都这么开头啊：“你说！”自己也点起一根烟听着。
冯园长的叙述很简洁，估计他还是有点戒备，再说这又不是警察审讯，不太在意细节，不过王保保也算听了个七七八八。
S市早几年飞速发展，许多有权有势又有点眼光的人就看中了这本来离市区十万八千里的东北郊区的城乡结合部。
说是城乡结合部，其实那时候就是乡下，左近有几个村子，只是提前圈地而已。
这预见性的“圈地运动”其实就是一种囤积居奇，那些能够提前获得消息的各种二代们经常这么干，以小博大的有之，空手套白狼的亦有之。
但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这一片太乡野了，这地倒是有的是，不过都属于耕地，而耕地是不能用作它用的。
你就是再有能耐，国土局也不敢批，所以就有狗头军师出主意，先圈地，以租借的名义和周围几个村子签订土地租借合同。
为什么是和几个村子签订合同呢？
首先，这样的地方基本就处于三不管地界了，谁都有权益，但是谁也不想负责任——
最重要的，团结起来力量大，干点不法的事情这一点尤其重要，你放一个人身上不敢做的事情，几人一起就敢做，集体式腐败，断崖式崩塌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以租借的名义签订合同之后，这块地方基本就没人管了，即便如此，也不敢就张扬起来，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这就是野地一块，你就轰轰烈烈说要在这里开发房地产，别人也只会说你有病。
所以，城市在扩张，这块地也在变化，先是圈地，一溜围墙围起来，后来觉得这要是一下子变化太大有风险，同时也需要拉拉人气，这才把它建成了一座大型野生动物园。
开业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很是热闹了一阵子；但是幕后老板志不在此，又怕弄假成真最后真成了动物园，因此又开始缩减规模，出售动物。
总之，可以称得上是朝秦暮楚，杂乱无章。
这两年城市倒是确实扩张到了一定的程度，东北区域也有了长足发展。
无奈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怨这幕后老板太贪便宜，战线拉得太远，就差最后这几公里，城市发展基本停滞了，所以这野生动物园也就逐渐有名无实了。
可是，这地圈的时候是以租借名义进行的，幕后老板有把握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一锤定音，所以只是每年付给各村子一些租借费而已，并没有落实到买卖上。
具体操作这些事情的就是冯园长，本来这操作不仅没有风险，还很有油水可捞。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老板的老板突然出事了，老板的老板一倒，顿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跳楼的跳楼，被抓的被抓，出逃的出逃。
而冯园长基本就属于金字塔的底层，跑也跑不掉，死也死不了，所以琢磨着再找个大腿抱着，风闻这位熊大胖交游广阔，估计能帮自己扛过这关，这才有了今天卖虎求荣的一幕。
王保保听完冯园长的深情诉说，不禁对其幕后老板的遭遇深表同情——这说白了也是一倒霉蛋，想着发笔横财结果掉坑里的故事。
估计老板的老板也不是什么高层，否则城市准备发展到哪都不摸清楚，你就敢圈地？
要那样的话，现在去就塔克拉玛干圈地吧，保证便宜，只要能圈起来的，全算你的。
“那这园子租一年要多少？”钱才是王保保最关心的。
“按亩算，一亩地一年两千。”
“这么便宜？”
王保保惊讶，这算起来，五百多亩也就是一百万出头，真要种个菜啥的也不止这个数吧。
冯园长看出了王保保的疑惑：“你不能按房地产算，这里偏僻，现在没人愿意种这些零散的地，所以就以村为单位租出来了。”
“嗯嗯，”王保保突然觉得有些兴奋，这也算一个商机吧，真要是弄起来，搞个农场之类的，估计有搞头，还不违反政策。
至于这个冯园长，之所以闹今天这出，估计是怕沾包，其实真没他啥事。
“这动物园法人是谁，租借合同都谁签的？”这得问清楚，否则以后是麻烦。
“呃——都是我！”
“都是你？”王保保表示怀疑。
“真都是我，我原来也是有个公司的，这不是卷进来了么！”
哦，明白了，这冯园长估计也就是个傀儡，但是现在身后牵线的挂了，他又占着这位置——
“这么说，你还真是这动物园名副其实的最高领导了！”王保保戏谑道。
冯园长哭丧着脸：“你要愿意我转让给你！”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这意思！”王保保信誓旦旦。
冯园长顿时精神一振：“真的？”
“恩——有点想法倒是，你不妨先说说，你想怎么转让呢？”
“历年投入不算，像这老虎啥的也花了不少钱呢，今年的租金已经支付了半年的，这几天几个村子的都在找我要下半年的租金呢，我是干不想干，放不敢放，左右为难啊！”
王保保失笑：“这事对你刺激这么大，还没谈你就先把底交了？”
冯园长拍拍自己已然有些发秃的头顶：“你看看你看看，我见天愁得掉头发，不废话，下半年的租金你出，这园子的资产作价五十万，零头不算，一共一百万。”
王保保沉吟了一下，这价格绝对是清仓大甩卖的价格了，租金不说，这头老虎也得值点吧，想着不禁扭头看了老黑一眼，不出意外地对视了，老黑正瞧着他呢。
王保保心虚地转过头，都不用计算，绝对是值了，看起来这冯园长是以脱身为目的，你就是不给他钱，只要有人接盘，把这烫手山芋接过来，一分钱不要他也会撒手。
可真要是那么办，不就成了强取豪夺了么，王保保还是很有底线的。
不过这样的话——现在需要一百万！
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