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我怎么会生气!”
“修为愈强愈好,若以聪明来看,大多也希望如此。”
“废话。”冷晴臻嘟着小嘴,怪腔怪调地嘀咕道。
“在我看来,晴臻脑袋不灵光,甯馨姑娘也呆俏的,一言以蔽之,不多心。二位道法高深,却又谈不上聪明,岂不自有冲突。”
看着冷晴臻一双光彩盎然,却瞪着大大的,充满怨气的黑色眼珠,毋子庸语气一转,又道:“归根结底会如此,自然是有其因由。”
“晴臻超然于生灵,天性高傲,阴谋诡计一切种种断与你无干,思想本身对你而言,就是多余。”
“甯馨姑娘天生好运,事情还来不及思索,就顺利解决,每每恍然,这样自然无法提高。”
“总而言之,如若思想是为寻求解惑,那么当一个人拥有更具突破困境的方法之时,思想本身的作用便显得微不足道,长期以往,在寻常俗事中,便会令人感觉——蠢。”
毋子庸总结道:“这就是我认为,为何海冥魁不是主谋的原因。”
冷晴臻红着脸蛋,气鼓鼓地低声一哼。
“有道理。”
冷晴臻闻言往左一看,只见愿甯馨儿一副低头思忖状,顿时眯眼呆道: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前面就是龙蛟窟。”
外沿乱石,时明之只能停下栓好马车,当四人赶到外湾白流涡时,正值响午。
顺着时明之指的方向,冷晴臻率先跃到望海石之上眺望,回头质疑道:“这里完全就看不见洞窟。”
想起方才毋子庸言论,时明之不禁笑道:“就在这下面,现在海水涨潮遮住了。”
“哈哈。”冷晴臻勉强笑了笑,又瞪了毋子庸一眼,往后飞跃数丈,面朝三人浮在空中,低头一看,化作青光进入水下洞窟之中。
三息之后,冷晴臻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喜道:“下面有一道水幕,里面是没有水的,我带你们下去。”
说完愿甯馨儿和时明之周身各自凝聚出一个青色光球,飞入洞窟。
毋子庸最为麻烦,冷晴臻只能钻入衣中,控制他进去。
穿过水幕,四人衣不沾水步入海潮洞窟之内,断断续续能听见黑暗深处传来风声呼啸。
愿甯馨儿从袖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光芒瞬息弥漫开来。
跟着愿甯馨儿一路前行,冷晴臻问道:“绛衣,你还是没说为何要来找她?”
毋子庸反问道:“既然她不是主谋,那请问一个背叛渊海冥府,戏弄灵幽理,即将有可能被海族三氏通缉之已死不知多少年之人,还会有谁在帮她出谋划策?”
冷晴臻随口道:“说不定是她在渊海冥府的朋友,有什么奇怪。”
“明之提过,幻海龙蛟只能单传,要是怎样的朋友才能在海神心火传承面前,为她制定一切,最后还将成果拱手相让,他自己就不想重新做人?永远的呆在渊海冥府?”
冷晴臻闻言莫名一笑,亦反问道:“都有人会放弃永生救你这般之人,还不允许有人救她?说不定他们生前就是一对情侣,况且那人呆在渊海冥府,也不算死透。”
毋子庸顿时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愿甯馨儿领悟了其中要领,一边看着前方,一边怅然道:“如果有的选,他们一定会选择永远在一边,绛衣的意思是说不定这位海冥魁,也有救他的计划。”
“正是。”毋子庸面色如常,清颜浮笑道。
冷晴臻见状一愣,奇怪道:“什么时候你也会对别人的感情故事来了兴致,你根本就没有情感好么,连笑都是学的我。”
说完,还故意露出了一个如毋子庸一般淡然的笑容。
“而且你学的一点都不可爱。”
毋子庸故作淡然,一语双关道:“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要学习。”
“哼!”
“咦!”愿甯馨儿停了下来,发觉前方无路,只剩偌大一处空地。
冷晴臻左右望了望,又甩了甩头,惊奇道:“真的是墙,不是幻术,明之,你确定在这?”
时明之疑惑道:“龙蛟窟肯定是这里,只是说不好他们为防意外,换了地方。”
说完,时明之又靠近尽头石壁四处敲了敲,愿甯馨儿见状随手摸到一片软壁,按了按,道:“这里看上去像石壁,却有些柔软。”
“果然。”
“哦——,不过,我怎么感觉都一样。”
“整个洞窟已被幻海龙蛟气息同化万年,晴臻自然区分不出来,应该是它挡住了。”随着毋子庸触摸到软壁,突然间,众人感到脚底开始微微晃动,只见软壁纹路光色变化蓝光大作,慢慢缩小成一小块水滴状的蓝晶鳞片,一个充斥着蓝光的拱门洞穴出现在大家面前。
然而,众人随着冷晴臻进去之后,并未见到那位蓝影女子,密室内唯有中央水蓝色玉台之上,摆着九块同样的蓝晶鳞片。
时明之见状遗憾道:“幻海龙蛟千年蜕一次命鳞,这里共有十块,看来她已经功成身退。”
冷晴臻一片一片收好蓝晶鳞片,抽出最开始在门口接住,颜色最为鲜艳的蓝晶命鳞,道:“那这块就是她封闭住密室的命鳞咯。”
大家倒想翻箱倒柜,可实在是空无一物,众人不甘心的逛了几圈,毋子庸选择了放弃继续逗留。
“那,我们还是回去罢。”
本是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气氛不禁稍显尴尬,时明之安慰道:“这一趟也不算白跑,蓝晶命鳞,已是非常珍贵的幻化材料。”
“正好,我帮绛衣做一套新衣服,你晚上也能自己隐形。”
仍是愿甯馨儿带头,余人随之离去。
——————
抵达海石城,自西门入而东门出。
愿甯馨儿回东苑收拾行囊,时明之先去备置干粮,各行辞礼。
琴林东道郊外。
冷晴臻就地取材,正好做出一条结实的草绳,见到毋子庸靠坐在琴柳树下一脸沉思状,轻笑道:“绛衣,你不会受了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了罢,而且你说的完中,只是我们速度太慢没赶上而已。”
“再说了没赶上也好,难不成还说——”冷晴臻故意作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潇洒叹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的计划很一般,慢慢生,告辞。”
眼见冷晴臻抱拳转身离开,毋子庸笑道:“哪会有这么蠢。况且前前后后算起来差了一个半时辰,肯定赶不上。”
“我是想幻海龙蛟活了这么久,总归有些收藏,说不定还有万年前遗物才去的。”
冷晴臻凑了过来,变出一块色泽陈旧的蓝晶命鳞,道:“这么说就是这第一块,难道这里面也有记忆。”
“要等明之能打开本心城才知道。”
“那就别想了,先试试好不好用。”
毋子庸接过冷晴臻抛来的一头,两人拉了拉扯。
“还不错。”冷晴臻满意道。
“这是做什么?”
“你猜?”
毋子庸默默不语,自觉将草绳绑在腰间。
“吁——”
二人回身而望,只见时明之驾着金蓬香车而来。
时明之从左跳下,连忙背好栏边的木箱,愿甯馨儿扶着未掩面纱的云祭祀从右而下。
“可女一路劳烦各位,辛苦了。”云祭祀行至一丈开外止步,面向冷晴臻,微微躬身道。
“谈不上,不过这车我们可用不着。这次赶时间,我们要飞过去。”
冷晴臻右手拽着草绳,左手朝时明之一点,顿见其周身涌出一个青光虚罩,慢慢浮了起来。
“出发!”
看着三人飞上高空,愿甯馨儿微微一笑,告别道:“柔娘,放心。而且这次货物这么多,说不定我还比你早到家,要是我早到柔娘可要给我做一顿好吃的。”
“当然。”云祭祀温柔而笑道:“不过心秋已去望水关等你,可别让我看到你是贪玩被抓回来就好。”
“哈哈。”愿甯馨儿浑身慢慢散发出金色光烟,眼色变得认真,诚恳道:“不会再贪玩了,听雪已经解开,回去之后,我会闭关修行的,再见,记得别告诉娘亲哦。”
“听雪已经解开?”云祭祀愣愣看着一道金光高飞远走,也未多想,转身正欲上车却悄然一愣,不禁摇头暗笑,化作白烟离去。
——
日浮云海,林川远草。
愿甯馨儿赶了上来,看二人皆是气定神闲一脸好奇似鸟瞰,时明之自有气罩护体无需意外,可毋子庸只是拉着绳子借助余力滑行,见状不禁疑惑道:“绛衣,你这样裸飞,不会感到呼吸困难么?”
“不说话还好。”
前方的冷晴臻笑道:“没事,绛衣从小服用五气晴阳果,身体好的很,经得住折腾。”
折腾?听及措辞,愿甯馨儿不禁心中暗颤,只好作答道:“哦。”
“甯馨,要加速了,准备跟上。”
“恩。”
追光流影,云消幻逝,目日沉海,下坠入夜。